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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這一出,著實是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行為,不管用意如何,他每天都得照著時辰跪著哭。
蘇培看著胤禛日漸消瘦的身體,生怕他一下倒了下去。
胤禛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這個大總管還沒能威風幾天,胤禛絕對不能有事。
蘇培挖空心思,跟個老媽子一樣操心,讓胤禛能舒服些。
每次胤禛跪了之後,回去草廬歇息,蘇培吩咐人早準備好了藥湯,胤禛邊泡腳,邊由小太監給他推拿疏通。
服喪期間不能吃葷腥,蘇培最討厭這個規矩,耗費了大量的體力,不補充營養,誰都扛不住。
講句不那麼尊重逝者的話,人死了,盡折騰活著的人。一場喪儀辦下來,不管生前有多少感情,估計都所剩無幾。
因為他娘的,實在是太累了。
牛乳奶酪不算葷腥,御膳房的廚子,都是原來雍王府的班底,大家熟悉得很。
熟人就好辦事,在蘇培的吩咐下,御膳房的廚子們肯動腦筋,互相配合,送來的飯菜中,全部以各種奶酪為主,裡面加花生等各種乾果。蘇培嘗過一次,感到還挺好吃的。
不過再好吃,連吃上兩天就膩了。第三天,胤禛再看到奶酪,忍不住皺起了眉,將碗挪到了一邊,盯著蘇培不悅說道:「你拿我當奶娃娃呢,誰要成天吃這個玩意兒!」
蘇培乾笑幾聲,勸說道:「皇上,您平時太過辛苦,一定要多吃些,方能對身子好啊。」
胤禛橫了他一眼,沒好氣說道:「對身子好,難道沒了別的法子,一定要每餐都吃這個?」
蘇培答道:「肉食與蛋都算葷腥,只能吃各種奶了。奴才讓人在裡面加了糖,不過沒加太多,糖吃多了對身子也不好。」
胤禛嘆了口氣,將奶酪碗端到面前,跟吃藥一樣,苦著臉,一口氣將整晚奶酪吃了下去,接過清水漱完口,瞪著蘇培說道:「這下可以了吧?」
蘇培心中暗笑,叫了聲乖,麻利應了聲是。
胤禛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了蘇培了片刻,說道:「以後我吃時,賞你也吃一碗。」
蘇培叫了聲我草,讓他頓頓吃,他同樣吃不消。俗話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得怏怏應了下來。
胤禛瞧著蘇培的苦臉,神色難得愉快,問道:「十四到何處了?」
蘇培楞住了,他每天都在管仁壽太后的喪事,前朝的事情幾乎沒有沾手。他哪知道十四走到了何處,胤禛問他做什麼?
見到蘇培答不上來,胤禛眉頭緊皺,訓斥他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管,成天跑去與內務府他們扯嘴皮子,出息了你!喪儀的事情,交給皇后與內務府禮部他們去管,再過兩天,靈柩就會移到景山去,你把心思收回來,放在要事上。我最近精力不濟,你得替我多盯著些。」
蘇培很想哭,他根本不想去管胤禛的要事,胤禛的擁護者裡面,能人輩出,他參加進去,會因為英俊的臉,與他們格格不入。
胤禛有令,蘇培不得不遵旨公私不分,干起了東廠加錦衣衛頭子的活。
蘇培上任的第一件事,就與不遠萬里趕回來,父母沒了,皇位沒了,加上趕路太辛苦,瘦得脫了型,鬍子拉碴,看上去跟流民沒什麼兩樣的十四對上了。
第55章
如今康熙與仁壽太后的靈柩,都一起停放在景山壽皇殿。
十□□霜滿面,臉跟老樹根一樣皸裂,鬍子拉碴,因為孝期不能剃掉,進京之後,便被步兵巡撫衙門的人請到了景山。
十四阿哥在靈前哭得傷心欲絕,真哭的那種,蘇培見到他鼻涕,從上嘴唇翻越到下嘴唇,然後沿著下巴沒入了衣領中。
蘇培看得胃裡一陣翻滾,偷瞄了眼面無表情立在旁邊的胤禛,趕緊垂下頭,繼續看著十四阿哥哭。
現在,全大清要說最有資格哭的,十四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所以胤禛允許他哭,十四阿哥足足哭了近半個時辰,眼淚哭幹了,鼻涕估計堵在鼻子裡,成了干鼻屎,張著嘴像是乾涸的魚,聲音哭得嘶啞......
「哪怕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能來救你。」蘇培腦子裡,莫名其妙出現了這句話。
偏偏十四想不到,蘇培很是遺憾。
十四阿哥不愧是能來回奔波幾千里的好漢,跪著哭了這麼久,居然不腿軟,一下站起來,緊繃著臉就要往外走。
現場的氣氛,一下就僵住了。
因為,胤禛還在呢,十四連個招呼都不打,明顯藐視新君,不把新君放在眼裡。
叔可忍嬸不可忍,侍衛先上前攔住了十四,不敢太過冒犯,卻讓他不軟不硬碰了個釘子,出不了殿門。
大將軍能在青海西藏的廣袤之地隨意來回,在景山可不行。
十四頓時化悲痛為怨恨,一掌推開侍衛,扯著嗓子罵道:「狗奴才,你攔著我做什麼!」
蘇培看不下去了,十四這是明知故問,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這個時候,他這個大內頭子就得站出來為主子打前站,總不能胤禛親自出來命令十四,讓他下跪唱征服吧。
蘇培這時候確定了一件事,十四是仁壽太后如假包換的親兒子,一脈相承的蠢。
你十四赤手空拳回到京城,又不是拉著大軍兵臨城下,有武力支撐可以叫囂一二,周圍都是胤禛的侍衛與兵,簡直就是鵪鶉蛋與隕石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