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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李福就算起了小心思,胤禛也不會輕信。
只這次弘暉沒了,他實在是太過傷心,聽到李福說蘇培盛私底下還在與人輕鬆說笑,頓時大怒,當即下令把他拖來打板子。
從頭到尾,蘇培盛守著規矩,死忍住沒有哭天搶地告饒,幾板子下去,估計打狠了,悲從中來,方能哭得這般悽慘。
胤禛閉了閉眼,神色更加暗淡了幾分。
想到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真正能為弘暉傷心的人,又有幾個呢?
除了他與福晉,也不過蘇培盛這個奴才罷了。
胤禛無力抬了抬手,吩咐道:「罷了,抬走吧,賞金瘡藥下去,回屋抹了好生養著。」
蘇培哭得透不過氣,不時打個嗝,他根本沒聽胤禛的話,被小太監攙扶回屋。因著後背受傷,他只能趴在床上,埋在被褥里淚流成河。
「蘇爺爺,小的給您擦把臉,您可仔細著些,別牽著了傷口。」一個小太監帶著哭腔說完,拿著濕帕子托起蘇培的頭,在面上抹了幾把。
爺爺!
天太熱,蘇培估計原身很久沒有喝水,水分都變成了汗,眼淚所剩無幾,哭了那麼一場,淚水也快耗光。
只聽到這聲稱呼,他又硬是擠了幾滴出來。
他這輩子,再也做不成爺爺了。
他只能做永遠的孫子。
「蘇爺爺,您可別再哭啊。您一哭啊,小的也想跟著哭。」小太監扔掉帕子,去倒了杯水過來,拔起蘇培的脖子,將杯子遞到他嘴邊。
「蘇爺爺,您好歹喝上幾口,先前曬得身上出油,又出了血,喝水能多少補上一些。」
杯子已經硬生生戳到了嘴邊,蘇培的牙齒都快被磕到,他只得張開嘴,喝完了杯子裡的水。
小太監鬆了一口氣,旋即哭唧唧說道:「蘇爺爺冤枉啊,蘇爺爺平素笑起來就跟哭一樣,被李福那小人誣告,惹怒了爺。板子打在蘇爺爺身上,痛在小的心上啊。」
小太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卻不耽誤他說得口齒清楚。蘇培聽到他神奇的形容,漸漸被他吸引住,停止了哭泣。
聽小太監話里的意思,李福就是告狀的小人。
好啊你個李福,這梁子可結大了。
若不是他誣告了蘇培盛,蘇培盛怎麼會挨打,他又怎麼會變成挨打的蘇培盛!
「蘇爺爺,小的給你抹藥啊,這可是爺賞下來的金瘡藥,這藥啊,金貴得很,不知多少人眼紅,恨不得自己也挨一頓打,再盼著爺賜藥。小的也羨慕呢,只小的娘以前說過,二貴啊,你沒那個命,就別想東想西了。」
蘇培抬頭看了眼沒那個命的二貴,覺得他該改名叫二貨。
「爺下命打了您,又賜了藥,可見爺還是看重您。說起來真是好笑得很,李福先前不過得爺賜了幾顆明目的藥丸,他逢人就拿出來炫耀一翻。小的聽說啊,他清明節的時候偷偷朝家鄉方向祭拜,把藥丸托在手心,向列祖列宗顯擺了好一陣。」
二貴撇嘴,「爺是在罵他有眼無珠呢,他那被狗屎糊了的腦子,哪能想明白。」
蘇培雖說愁腸百結,難過得生無可戀,聽到二貴犀利的吐槽,被逗得笑起來。
剛咧開嘴,想到挨打的原因,馬上把頭向下一杵,沒讓笑聲傳出來。
二貴手腳麻利解開蘇培的衣衫抹金瘡藥,冰涼的藥膏抹在身上,緩解了些後背火辣辣的痛。
「好了,蘇爺爺先躺著歇息一陣,小的出去給您煎藥,吃上幾副補氣止血的湯劑,保管您就能好得七七八八,回到爺身邊去當差。」
二貴收拾了一下,端著盆走了出去。耳邊清淨之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幾乎快將蘇培淹沒,讓他忘了受傷的痛。
他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學校一般,學習成績也一般。平時愛好打遊戲,刷視頻,給喜歡的阿婆主三連。
家境小康有車有房,沒有生活壓力,他媽說他想法與頭腦都較簡單,不時熱血衝動,容易破防。
畢業後也曾起過去北上廣闖蕩的念頭,被他媽無情阻攔了,讓他留在家鄉考公。
他媽說,哪裡都有辦公室政治,不會來事的人,不管去哪裡都混不好。
如今他成了蘇培盛,陪伴在未來的冷麵帝王雍正身邊,以他媽都看不上的腦子,肯定會死得很慘。
蘇培亂七八糟想了一通,實在好奇太監的身體構造,先前匆忙中只隨手一摸,沒有摸仔細。
他小心翼翼弓起腰,手探進去掃蕩一圈,沒有熟悉的蛋與大象鼻子,只有如同胖花生芽那麼一截留在那裡。
蘇培摸了又摸,沒有半點反應,花生芽依舊是花生芽,不說變成蓮藕,連藕帶都沒變成。
抽回手趴在塌上,蘇培感到萬念俱灰。
他以前有過好幾次暗戀,雖沒有正式交過女友,但有一隻隨叫隨到的右手。
不敢與加藤鷹相比,至少也是妙手回春。
如今,他的手完全失去了魔力,春天不會再來。
不知趴了多久,二貴端著藥進屋來:「蘇爺爺,先吃藥吧。」
蘇培化悲痛為力量,也不怕苦,一口氣喝光了藥,一抹嘴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仇不能不報!」
二貴附和著點頭:「李福那小子實在是太陰險,好幾次想陷害蘇爺爺,都被您識破了。這次算他僥倖,以著蘇爺爺的本事,定要好生教訓他,讓他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