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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繼續當爺爺,蘇培不得不拼命給自己打氣,打起精神換上茶駝色的太監製服,出門前去到貝勒府,趕在胤禛進門之前,在大門處候著。
秋天午後天高雲淡,太陽太過明亮,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蘇培躲在石獅子後的陰影里,睜大眼睛望著前面騎過來的幾匹馬。
胤禛面無表情騎在最前面,侍衛隨從們緊跟其後,連大胖子李福都騎著馬,到了門前,以與他身形不匹配的靈活,頗為瀟灑地下了馬。
蘇培頭皮霎時發緊。
天王老子咧,他根本不會騎馬。
滿人出行大多騎馬,以後他要是跟著胤禛出門,不會騎馬怎麼辦?
蘇培學著二貴長平他們那樣上前打千,太過緊張慌亂,使得他雙腿一軟,噗通跪地。
胤禛將馬繩扔給管看馬廄的奴才,看了蘇培一眼,見他下跪,心道上次一頓板子,真是打破了他的膽,臉上不禁浮起些笑意:「起吧,你身子可好了?」
蘇培見胤禛笑,估計弘暉的事情已經過去,府上所有人不用再跟著愁眉苦臉。
可他跪得急,膝蓋都快碎了,該笑臉相對的時候,反倒笑不出來了。
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蘇培緊張地說道:「我......奴才已經好了。」
李福臉上帶著笑,陰森森說道:「爺,奴才瞧著蘇總管不大對勁,莫非是上次傷了腦子,連規矩都忘了。在爺面前,奴才就是奴才,哪有你我相稱的。」
蘇培欲哭無淚,他第一次自稱奴才不順口,雖在來之前練過,一慌就差點忘了,被李福這個小人抓住了把柄。
胤禛微皺眉頭,上下打量了蘇培一陣,見他整個人木木呆呆的,倒沒有責備,大步往府里走去。
蘇培站起身,鬆了口氣跟上前,眼神兇狠瞪著李福。舊仇還沒報,又添了新仇,兩人之間的梁子,徹底是解不開了。
李福嘴角泛起冷笑,回了他個凶神惡煞的眼神,腳下飛快跟著走進正院。
侍衛們扛著行囊進屋,李福忙著上前指揮,行囊有些搬進書房,有些徑直交給了候著的婆子。
蘇培干站在旁邊,看著下人分別拿著不同的行囊離開,他琢磨了半晌,腦子裡靈光一閃,總算大致弄明白了:交給婆子的肯定是髒衣衫,搬進書房的則是資料與筆墨等東西。
他正在得意又學到了一手,幾個下人提著水桶,捧著帕子木盆等魚貫進了側門。
李福擺著肥屁股跟了進去,他連忙收起笑容,拔腿飛快跟在了身後。
走在前面的李福用胖身軀擋住門,屁股微微往後一撅,蘇培一個不察,被他頂了出來,門很快在眼前合上。
蘇培盯著門咒罵了一通死胖子,悻悻正要轉身離開,門又開了。
李福走了出來,黑著臉對他冷冷說道:「爺傳你進去伺候。」
蘇培馬上笑了,越過他的時候,很是小人低聲罵了句:「死胖子。」
李福臉色更臭了,蘇培轉身關門,順便趁機再張嘴無形罵道:「孫賊!」
嘴上討到了便宜,蘇培心中爽翻了天,不過待看清眼前的情形,他又傻了眼。
淨房分為出恭與洗漱兩塊區域,中間用雕花屏風隔開,一邊放著灑了香木屑的恭桶,一邊放著木桶與擺放銅盆的架子。
這邊的木桶與銅盆里都裝好了水,正在往外冒著熱氣。乾淨的外衫裡衣褻褲整整齊齊擺放在靠牆的條几上,兩個俏生生的丫鬟手上托著布巾與香胰子澡豆,垂首侍立在木桶邊。
雕花的格子的另一邊,胤禛正蹲坐在恭桶上方便。
蘇培想起以前二貴拿草紙給他擦屁股的事情,不禁暗叫了聲我草!
他正式當差的第一件事,不會是要給胤禛擦屁股吧?
第4章
蘇培小心翼翼屏住呼吸,拿了草紙走上前,想起草紙有點粗糙,還很體貼地揉軟了,在胤禛身前肅立等候。
胤禛抬頭面無表情看去,蘇培悄然掀起眼皮,與他四目相對,馬上露出個十分狗腿的笑容。
胤禛感到說不出的怪異,一把奪過蘇培手上的草紙,「滾開些!」
蘇培憋著氣,飛快滾到了屏風另一面。
顯然理解有誤,蘇培還是很高興,至少在伺候的這一條里,不包括幫主子擦屁股這件事。
胤禛方便完走過來,張開手臂吩咐道:「你去福晉院子傳聲話,晚上我過去用飯。」
蘇培點頭應下,胤禛手臂仍張開著,見他還站在那裡,不耐煩地說道:「快些,還呆著作甚!」
兩個丫鬟一動不動規規矩矩立著,蘇培恍然回過神,依照胤禛的動作,應該是該由他上前去伺候脫衣。
弄明白之後,蘇培連忙走上前,胤禛頭微微後仰,他這下聰明了許多,先從脖子下方的衣襟絆扣解起。
兩人身高相仿,胤禛因為仰頭的動作,下巴高抬,蘇培能看到他線條分明的下顎線,見他喉結上下滾動,下意識也跟著吞咽口水。
眼下的姿勢太過曖昧,蘇培這個內里的大直男,第一次給男人脫衣,感到羞恥得很,連手都有些抖。
胤禛頭仰了好一陣,絆扣都還沒有解開,他低下頭,看著蘇培紅彤彤的臉,乾脆奪回衣襟,自己動手解了起來,狐疑打量著他:「你身子可是還沒養好,一動又扯著痛了?」
蘇培忙退後幾步,哪敢說清楚實情,順著他的話撒謊:「痛倒是不太痛,只是動起來時,還有些不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