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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死,別說胤禛了,他都想欺負十四了,可勁的欺負!
來到永和宮,蘇培一進去,見到胤禛慘無人色,如同石像一樣,直直跪在德妃的床榻前,一下就破防了。
以前蘇培總嫌棄,經常看到這樣破防那樣破防,根本是這些人的防線跟豆腐渣一樣,經不起考驗。
現在他的防線也變成了豆腐渣,胤禛這樣子,實在是太可憐,就跟那霜打過的小白菜一樣,身上沒有一絲人氣。
估計胤禛怎麼都想不通,為何會這樣。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不說是虎毒不食子,德妃作為母親,竟然能偏心到如此地步。
蘇培暗自嘆息一聲,迅速換上哀傷的表情,上前去攙扶胤禛:「爺,娘娘去了,請您節哀,先讓娘娘更衣,能放心去追尋先帝爺吧。」
胤禛轉動著僵硬的頭,茫然看向蘇培,過了許久,方借著他的力氣站起身。
跪了太久,胤禛一下沒有站穩,踉蹌幾步,帶得蘇培跟著都晃了好幾晃,顧不得其他,忙緊緊抓住了胤禛的胳膊。
站穩後,胤禛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拂開蘇培的手,一言不發往外走去,沒有回頭。
蘇培忙吩咐了給德妃更衣含飯,跑出去跟在了胤禛身後,見到他消瘦,踽踽獨行的身影,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
第一次伺候胤禛進宮,走進長長的甬道時,他也是如現在這般,終是孤孤單單一人。
蘇培想起那時的自己,他跟個愣頭青一樣,什麼都不懂。如今他已經是在紫禁城橫走,大名鼎鼎的蘇總管。
一晃眼,竟然都這麼多年過去,幾乎天天相處,陪伴最長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倒霉蛋。
回到養心殿,孝服是現成的,蘇培吩咐人拿了來,等胤禛洗漱之後換上,見他神色疲憊靠在塌上,讓人把茶,換成了清水與熱牛乳。
胤禛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察覺到不對,定睛看了一眼,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蘇培再遞過熱牛乳,他看都未看,咕嚕嚕喝完了。
放下杯子,胤禛稍微緩過了氣,平靜地說道:「她是在一心求死,誰也攔不住。死就死吧,她算是得償所願了。如果她能有在天之靈,看到她一心為其謀劃的小兒子,沒有如她所願,不知她能否從地底下,爬上來找我算帳。」
蘇培愣楞聽著,胤禛被激怒到頂點,反而會很平靜,不禁為十四在心裡點了根蠟。
若是換做他,肯定就血洗幾家,只有鮮血,方有震懾力,以德服人,那要步兵巡撫衙門做什麼?
胤禛眼神狠戾,沉聲說道:「這件事,再不能由著他們胡來。我不怕他們說我心虛,既然他們要一次次挑戰我的耐心,認為我狠毒,我就狠毒給他們看,謠言從哪家起,就從哪家開刀,死上幾家,那些人就老實了。」
蘇培愣了下,艾瑪真是帥氣之人所見略同,胤禛與他想到一起去了。
胤禛沉默了會,吩咐道:「去傳怡親王,張廷玉,鄂爾泰,隆科多他們進來。」
停頓片刻,胤禛的眼神更冰冷了幾分:「你去,將靈柩移往寧壽宮。」
蘇培見胤禛已經恢復了神智,稍微鬆了口氣,吩咐小太監前去傳了旨,自己則趕去了永和宮,給德妃移靈。
德妃生前不願意搬,死後照樣被搬走了。蘇培不明白,她的堅持,究竟有什麼意義。
其實真想要給胤禛添堵,德妃有一萬種辦法,只要好好活著,一個孝字壓下來,胤禛都得接著。
至於十四,親哥哥成了死對手,哪怕有血緣關係,兄弟都是旁系了。
沒她這個母親在從中調停,十四能落到好?她在的話,可以拉偏架,哭著打滾兒給十四要好處,胤禛能怎麼辦?
蘇培轉念又一想,十四要的是皇位,一點好處肯定不夠,德妃孤注一擲,就無可厚非了。
胤禛與幾個心腹大臣商議之後,整個朝堂內外,前所未有的肅殺。
果然不出所料,關於胤禛殺人滅口,弒母的謠言傳了出來。
只是這次,謠言沒能傳播開。十四黨裡面的邊緣小嘍囉,謠言起始處的大門,再沒能打開過。等到周圍鄰居覺著不對,前去一瞧,小嘍囉闔家上下,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鄰居報了官,此事很快由步兵巡撫衙門接手,查案審案,要徹查緣由。
躲在後面的始作俑者,被胤禛的雷霆手段鎮住,血讓他們忌憚,後手沒能施展出來,生生吃了這個啞巴虧。
德妃不同意,胤禛也不願意,不過她還是被封為了仁壽皇太后,按照太后的規制下葬。
天氣熱哭靈,比天氣冷的時候哭靈好不到哪裡去。康熙喪事時期,人都快被凍成冰棍,德妃的喪事上,朝服誥命服外,還要套著喪服,熱不說,盆里還燒著紙錢,濃濃的香火味,加上汗味,幾乎快讓人窒息。
最辛苦的還是下跪,按著半個時辰一次哭,一跪就得半個時辰,跪了康熙的膝蓋還沒有好,再次跪德妃,等於是二次傷害。
蘇培忙得很,這次照樣不用跪,胤禛卻挺有意思,他吩咐在寧壽宮結廬,按照古禮給德妃居喪。
生前德妃不待見這個兒子,死後看到他成天在眼前晃,偏偏最心疼的小兒子,沒能見到最後一面不說,連守孝都不能出現。
蘇培暗戳戳地想,德妃估計氣得,棺材板板都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