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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不同,這一次,他們雖然還是很想通關,但更想要守護自己的夥伴。
半晌,阿狐道:「如果我們強行去搶雕塑,很可能會被異化成怪物,然後把雕塑給弄壞。讓我想想怎樣處理比較好。怎樣才有可能……」
兩全其美。
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兩邊都是朋友和夥伴,這是來自內部的矛盾,比真正的敵人還要叫人難辦。
阿狐終於明白了這個城池的困難點在哪裡,因為這是一個充滿愛和希望的城池,這裡所有的矛盾都是因為真正的喜愛而產生的。
「唉,怎麼會這樣啊,」人群中最喪的苟柱垂下頭,從喻越被異化起,他整個人就是這麼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要照你剛才這麼說,大家不是都想把雕像放到這上面來嗎?那到底是哪兒不行?你們不是公會會長嗎,到底能不能行?」
苟柱只是習慣性地抱怨,卻不料他的抱怨一下子讓田秋和阿狐都猛地抬起頭來。
這讓苟柱被嚇一跳,太久沒挨打,還以為自己要挨打了,忙抱住頭蹲了下來。
只見田秋和阿狐只是對視了一眼。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只聽阿狐道。
「用逆向思維,或許還真可行。」田秋也道。
【彈幕:等等,我錯過了什麼,為什麼兩位會長突然就?】
【彈幕:豎起耳朵,這是知道通關的辦法了嗎?】
【彈幕:這是要做什麼?】
直播觀眾著急,其他玩家更著急,他們的雙眼就差在田秋和阿狐身上點火了。
「我來說吧,」只見田秋大手一揮,「剛才苟……柱說得很對,如果這座城池的居民都想把雕像運送到這裡來,那麼大家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只不過對於過程有點爭議。」
阿狐在旁補充道:「至於為什麼能推斷出他們都想讓雕像立在這個位置,那是因為方圓幾里就只有這一個高台。按照這座城池內住民們的性格,如果他們有更加理想的位置作為選擇,肯定早就建起無數個高台了。」
這話說得一點問題也沒有,大家都理解了,便聽著田秋繼續往下說。
「我們想要通關,擺在眼前的就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路就是幹掉那些怪物,然後把雕像搬進來。」田秋顯然不可能採用這個方法,因此語速飛快,直到講第二點時,才慢下來,「第二條路,就是加入它們,說服它們,和它們一起把雕像搬進來。」
「加入它們,說服它們?」林希目瞪口呆。
「對,加入它們,」田秋道,「就像我們在力量城池裡做的那樣,我們需要力量,也需要愛和希望,這些東西都是我們所需要的,也是神明賜予我們的。我們有什麼理由拒絕它?只有加入它們,我們才能用它們的方式和它們溝通,才有希望和它們達成一致的意見。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沒準就能說服恩人放開雕像了。」
「可是……」林希欲言又止。
可是他們會變成怪物。
「變成怪物又有什麼可怕呢?」像是看出了眾人的擔憂,田秋道,「在第二個副本中,我們也變成了『怪物』,但最終我們還是幫助了同伴。」
阿狐也道:「說的是,我剛才想明白了,我們無法靠近雕像的原因就是擔心自己被異化,我們都覺得變成怪物是不對的。因為當我們被異化之後,就會變得多愁善感、黏人、渴望愛和安全,但是這又有什麼錯呢?在進入這個世界以來,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那種感覺了。你們有過那種感覺嗎?」
「那種感覺」?
聽到阿狐的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愛和安全?這對於他們而言,是多麼危險而又遙不可及的東西。
準確來說,他們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被愛、許久沒有覺得自己深愛某個人、離不開某個人了。
阿狐的話激起了眾人久遠的回憶。
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他們也曾有過無話不談的摯友、也曾有過愛護他們的親人,他們也曾是那個離不開父母的寶寶,是黏著哥哥姐姐的小搗蛋鬼。
但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他們只是為了自己活著,不斷在生死邊界掙扎,卻把這些感覺全都忘掉了。
他們原本以為,在這個「恐怖」的世界中,是絕對不存在「那種感覺」的、
但是,最近的副本通關經歷,喻越帶他們看到的一切,又讓他們莫名心生希望。
如果成為第三座城池裡的「怪物」,就能重新激活他們身上的關於愛的本能,重新讓他們體會到這種感受……
他們真的還能重新擁有這種感受嗎?
如果能夠重新擁有這種感受,他們願意承擔那種因此而來的不安、痛苦和患得患失,願意承擔因此而來的一切負面情感嗎?
不少玩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們低下頭,深深呼吸著,就像是還沒準備好得到禮物的孩子們那樣。
他們好像明白喻越會第一個變成「怪物」的原因了。
那是因為喻越還擁有這種情感,而他們卻已經失去了。
突然想起曾經失去的美好感受,這更讓人覺得悲傷。
開始有玩家慢慢抽泣起來,他們還沒被那些「怪物」觸碰,卻慢慢長出了一對對敏感的耳朵和尾巴。
這就是他們發自內心給出的答案。
他們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