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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楚不知道,也不敢問,他害怕陸執已經真的厭倦了這種生活。
陸楚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還有逐漸向後退去的高樓,自嘲地笑了一下,還真是杞人憂天,到底是真的是被篡改的記憶影響了自己的性格,還是自己本身就是這種性格,既然孫光說了自己可以恢復記憶,自己一定要努力,儘早想起來。
陸執從兜里掏出一顆糖來,遞給陸楚,陸楚接過來撕開包裝,吃進了嘴裡,陸執捏了捏陸楚正在吃糖的嘴,捏成了金魚嘴的形狀,這才讓陸楚周身那種和這個世界疏離冷淡的感覺散盡,陸執笑著放開了陸楚被綁架的嘴巴。
陸楚剛才的想法都被陸執打斷了,卻好像也奇異地找到了自己杞人憂天的破解辦法,看著陸執言笑晏晏的看著自己,眼睛裡是誰也忽略不了的光芒,只要看著陸執就能堅定地相信自己是被愛著的。
陸楚也沒惱怒,也衝著陸執笑了,唇角邊的酒窩也在慶祝著陸楚的通透,雖然面前還有許多迷霧,但是只要和陸執一起走,好像就變得不那麼令人害怕了。
楠陸執看著笑著的陸楚,伸出手摸了摸陸楚的頭,「閉上眼睛歇一會吧,一會到了叫你。」
陸楚點點頭,聽話地靠在了靠背上,頭微微揚起,能清楚地看到流暢的下頜線,外面的陽光照在他的下巴上,平添了一份精緻的感覺。
陸楚沒睡著,好像只要和陸執呆在一起,哪怕只是一起靜靜地閉著眼睛休息,都覺得好像連空氣都是甜的。
陸執也閉上了眼睛,他捏了捏鼻樑,讓自己的精神放鬆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多分鐘之後,車子停到了市醫院的停車場。
陸執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肩胛,摸了摸陸楚的頭,「小楚,醒醒,我們到了。」
陸楚本來也沒睡著,只是還以為在等紅綠燈,所以陸執一叫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進了醫院,立馬去找陸征和沈嵐的病房。
這裡不是他們家投資的醫院,是公立的,所以沒有那麼多人來服務他們,只能自己去找,陸執去了護士站問了兩人的名字,「請問您知道陸征和沈嵐在哪個病房嗎?就是沒多久之前車禍送來的那兩位。」
護士有點印象,打開電腦一查,「在三樓,走到盡頭那裡的那間就是。」
陸執朝她道了謝,帶著陸楚上了三樓。
這家醫院三樓之內都沒有電梯,只有從四樓開始才可以坐,兩人只得開始爬樓。
這家醫院明顯比他們常去的那家醫院人多很多,那家大概是因為私立再加上是在別墅區周圍的緣故,人很少,而且周圍的病人也都是看起來都非富即貴的樣子,這裡就完全不同,像是一下子來到了真實的世界。
陸楚和陸執在上樓梯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些人,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和痛苦,無論是病人還是病人家屬,好像一場病的到來,就是一座大山,壓在他們的肩膀上,只能背著它艱難前進。
陸楚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現在內心的震撼,他在私立醫院看著那些病人,會覺得生病只是身體上的痛苦,在平常還是會保持體面的生活,但是在這裡,陸楚突然意識到了,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真的得了多發硬化症,就只能每天祈求特效藥的出現,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因為很少有家庭能負擔得起這樣的治療過程。
這間樓梯間在陰面,根據方向來看,大概只有少數時間能曬到陽光,現在這裡就照不到陽光,現在還沒到供暖的日子,就格外冷些。
陸楚看著前面有些步履蹣跚的老人,看著角落裡正在蹲著打電話滿臉淚水的中年男人,看著有家長牽著手但是頭髮都剃光的小女孩,他覺得好像自己的心臟都在一抽一抽的疼,世人皆苦,實在不是矯揉造作之語。
陸楚回想起來也發現了自己記憶的bug,他竟然一次去醫院的經歷都沒有,如果說沒有錢去醫院也有可能,但是一個人不可能一次病都沒有生過吧,而生病的記憶也沒有風,好像自己的記憶只有一條主線,就是孤兒院,接著上學,最後工作,除此之外的東西都是不重要的。
陸執牽著陸楚的手,也越來越緊,兩人走上了三樓,像是路過了許多人的人生,陸執並不是冷心腸的人,看著他們內心也十分受觸動,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一時有些沉默。
陸執和陸楚走到了三樓盡頭,看到了門前貼著陸征名字的病房,只是上面還貼著別人的名字,數了數四個人,大概是個四人間。
陸執敲了敲門,裡面一聲清脆的請進,聽著像是個小女孩的聲音,陸執和陸楚推門進去,陸征正躺在最裡面靠近窗子的那張床,沈嵐正背對著門坐著,給陸征削蘋果。
陸楚一看到陸征打了石膏的右臂,就眼眶紅了,立馬小跑了兩步去了陸征床前,「爸,你怎麼樣了?」
陸征倒是挺樂呵,正好接過了沈嵐遞過來的蘋果,「哎呀,沒事,啥事沒有,就是小嵐有點嚇著了。」
沈嵐也眼睛紅紅的,大概也是剛哭過一場,「你爸這個死老頭子,非得要擋在我前面,結果弄成骨裂了。」
陸征笑得憨憨的,半點也看不出雷厲風行的陸總的樣子,「總不能讓我老婆受傷嘛。」
沈嵐瞪了他一眼,「你就照顧好你自己吧。」
只是沈嵐話是這麼說,但是手下的動作卻毫不含糊,一會給陸征削蘋果,一會把吸管插到水裡給陸征遞到嘴邊,這兩人之間的那種無形的連接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