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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嵐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早知道不讓小楚去上學好了。」
陸執本就沉著的心更加了一道枷鎖,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陸楚這一次又進了醫院,給他們全家人都重重的敲響了警鐘,再也不能再這麼大意了,以後一定要緊緊地看著他。
陸征和沈嵐上了歲數,站著有些疲憊,陸執看出了兩人的倦容,扶著他們兩個坐在了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
長椅是鐵質的,和普通的大多數的醫院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大概每一個去過醫院的人都有過這樣的感受,椅子真的太涼了,好像能和心理的荒原連接,讓人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有在醫院的緊迫感。
陸執沒有坐,只是沉默著站在了兩人旁邊,沈嵐看到了陸執的神色,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了自己剛才說的話,一時間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說的話讓陸執多想了,覺得自己在埋怨陸執讓陸楚去上學了。
沈嵐就坐在陸執的旁邊,肩膀旁邊就是陸執垂著的手,沈嵐伸手握住了陸執的手,「小執,媽剛才說的話不是怪你,讓陸楚去上學的決定是我們全家人做的,不要自責。」
陸執聽到了感受到了沈嵐握住了自己的手,他順勢蹲在了沈嵐的旁邊,聽著沈嵐說話。
沈嵐知道陸執這孩子一向看著溫順,其實心重,總是把情緒都往自己的心裡壓,這麼多年養下來早就和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了,現在看著他的樣子,也心疼得緊,「小楚這病,我們只能說盡力而為,一家人能一起走一程,已經是緣分了。」
陸執沒想到沈嵐會這麼說,雖然理智上說沈嵐說得也許是對的,但是他想著這些日子重新黏起自己來的陸楚,他心裡想,他不想認命,他不想替小楚認命。
陸執用力握住了沈嵐的手,那邊去把陸征的手也拿過來,放在一起,「媽,爸,我發誓,我會讓小楚活下去的,相信我。」
陸征的鬢角尖已經有些發白了,沈嵐眼角也有了些細紋,但現在看他們,只會忽略掉這些,只能看到兩人都是眼眶含淚,看著同樣有些眼睛發紅的陸執,連連說道,「好……好……好」
正當這時急救室的門開了,為首的醫生神色也有些疲憊,看到門前的三人,知道他們就是家屬,對著陸執說道,「家屬要做好準備,現在病情有惡化的趨勢,今天的情況就是併發症,會導致患者頭痛,視力神經受損情況加劇,聽到你今天描述他有站不穩的情況,不排除有肌無力併發症的出現。」
陸執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情形,上一次他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陸楚已經好了,從前的父母去世也沒有這一過程,現在卻是直面一個曾經健康的人,一步一步地走向衰敗,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接受不了又有什麼用呢,接受不了還是要接受,難道要指望著後面這兩個已經年過半百的人來獨自承擔嗎。
陸執朝著醫生點了點頭,「辛苦您了。」
醫生大概是累了,擺擺手就帶著後面幾個白大褂們一起走了,陸楚緩緩從門裡面被推出來了。
陸執跟著擔架床一起走,他們把陸楚推進了那個專屬房間,陸征和沈嵐跟在後面也進去了。
陸征苦笑一聲,「才走幾天,又回來了。」
沈嵐握住了陸征的手,無聲地給他一點力量,他們唯一的孩子正躺在床上,床上鋪的就是白色的床單和被子,但沈嵐看著陸楚甚至覺得陸楚蒼白的和床單比也不逞多讓。
陸執幫著護工一起把正在熟睡著的陸楚放在了床上,再仔仔細細幫他蓋上被子,連被角也掖了進去。
陸征看著細心照顧陸楚的陸執,心底泛起的都是細密的疼痛,這孩子因為自己沒有了爸爸,現在還要來照顧自己的孩子,他對著陸執總是含著十足的愧疚感,其實給他30%的股份也是有這個原因,什麼股東大會動盪都是藉口罷了,只有這樣好像才能讓自己稍微好受一點。
陸征也不免開始想,是不是因為本來就應該是自己死的,但是陸執的爸爸救了自己一命,賠上了他的命,現在自己的兒子又生了這麼嚴重的病,是不是也是因為自己呢。
從前總是忽略他,害怕自己對陸楚的父愛會傷害到還是個孩子的陸執,所以總是不敢多表現出親近,但現在看來,好像也無法挽回這個可憐的孩子的時間。
醫生沒多久又過來了一趟,跟他們說了,現在大概是止痛的作用,讓陸楚還在睡著,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又讓他們不要擔心,還是有機會的,如果有特效藥的出現,是可以挽救的。
陸執本來還背對著醫生,時刻關注著陸楚的情況,聽到這裡,連忙轉回頭,走到醫生旁邊,「醫生,真的嗎,要是現在開始研發來得及嗎?」
醫生思考了一會,也拿不太準,畢竟新藥研發還是需要時間的,「我個人判斷,現在還在初期,起碼生存時間幾年還是有的,或許你們可以去一下國外的醫藥公司,和他們合作。」
陸執點點頭,心下已經有了一點打算,本來已經在想這件事情,現在得到了醫生的肯定,更有了底,他伸出手和醫生握了握手,力氣大的醫生都想要抽回來,「醫生,這段時間先拜託你了。」
這家醫院有陸氏的注資,醫生本就對陸楚十分重視,只是沒想到陸執能這麼在乎他的弟弟,看別的家庭中兄弟倆,有點錢的都在爭搶個沒完,他們家倒是和諧,醫生看了一眼陸楚,心下倒是有些嘆息,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