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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老太太帶著媳婦兒把家裡攢下來的茄子蘿蔔豆角啥的,洗乾淨了切片,該醃醃菜的醃鹹菜,該晾乾的風乾,好留到冬天有菜吃。
有能幹的兒媳婦們幫忙,沈荷還沒覺得多累呢,活兒就幹完了。
姜大兄弟幾個也很勤奮,下了工也不歇著,日日拿著斧頭到後山去砍柴。
到了秋日了,家裡該準備過冬的柴火了。
以前姜大兄弟幾個要去後山砍柴拖回家,今年村里鬧了蝗災,村子後面不少樹木都讓螞蚱給吃沒了,光禿禿的留著也活不成了。
村里人嘆息兩聲,把枯死的樹木砍了捆好抱回家。
崽子們照例跟著老爹叔叔們去外頭撿柴火。
如今老薑家的三隻母鴨子和十來只母雞很是爭氣,每天都能下七八個雞蛋,隔天也能攢上一兩個鴨蛋,家裡雖然人多,可現在日子不是那麼好過,也不能跟以前一樣,一天吃個炒雞蛋啊,炒鴨蛋的。
現在這時候,大溪山的媳婦們都把家裡的雞啊鴨啊,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下了蛋一個個攢起來等攢夠了一筐,就讓家裡的男人們背到縣城去換些錢啊票啊,回來家裡日子也好過些。
今個兒,陳秀英妯娌仨又撿了小半籃子雞蛋,家裡的雞蛋攢的不少了該帶去縣城賣掉了。
別的不說,姜四最近心情是真好,老大老二在家裡都有活兒,只能他自個兒去縣城了。
不過有好兄弟樹根兒跟他一塊去,姜四一路上也不寂寞,兄弟倆打打鬧鬧跳上了去縣城的拖拉機。
姜二在後面看著,又欣慰又有一腔慈愛老哥心,覺得自己弟弟長大了,不由得淚花汪汪。
許春秀端著面盆從灶房出來,瞅見自家男人在門口抽風,翻了個白眼兒開口道,「你幹啥呢?」
姜二抹了一把滄桑的眼淚,「崽子長大了要嫁人了。」
許春秀:「.......」
吃了早飯,一家人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都忙得很。
許春秀也沒功夫管姜二這個棒槌,現在上頭政策三天兩頭的變,也不知道啥時候知青就能回城去了,她得趕緊時間給知青燒飯,能燒一天是一天,多賺一天的工分那就是錢啊。
財迷四丫媽表示不能放過!
過了九月,四丫就一歲半了,鄉下的小娃兒大都是這時候給斷奶,大溪山給娃兒斷奶的方法很特別,就是切塊姜抹在母親的胸口,小娃兒吃上一口覺得辣辣的,時間長了就不想吃了。
小四丫也是這樣,沈荷切塊小姜,蘸了點兒給許春秀,小胖囡在炕上玩布老虎,看見奶奶和媽媽進來了,跟個小鴨子一樣搖晃著小短腿兒撲了過來。
「媽,肚肚餓!」
小丫頭還想吃媽媽的奶呢,小腦袋直往許春秀胸前拱,聽說村裡的小娃兒斷奶都哭的撕心裂肺,跟小花貓一樣。
沈荷婆媳倆都挺緊張,屏住了呼吸看小丫頭吃奶,結果這丫頭跟蛋娃兒一樣,剛吃了一口奶,就「啊呸」一聲,吐著小嫩舌頭,「辣!」
說完還吐著小舌頭直哈氣,這小模樣把婆媳倆都給逗樂了。
沈荷給小丫頭做了碗魚肉丸,小丫頭不樂意吃奶了,倒是奶給做的魚肉丸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許春秀見了挺高興,放心去知青點燒飯了。
其實這村裡的魚啊蝦的都不缺,就是村里人各忙各的,整天就是上工就是忙家裡的事兒,誰也沒那心思去村口的下雨網,摸魚弄蝦的。
可老薑家不一樣啊,家裡幾個好大兒都孝順的很,知道老母親喜歡琢磨吃的,家裡沒有肉啊啥的就多去外頭套些魚蝦回來。
到了下午,姜四和樹根兒滿載而歸了,老薑家一筐子雞蛋半筐子鴨蛋換了三斤糧票和一斤糖票,還有半匹老粗布。
今年不管是城裡還是鄉下,大家日子都不咋好過。
城裡的物價飆升,在黑市活動的人就更多了,為啥啊,黑市物價便宜啊,比供銷社、副食品店實惠不少呢。
前頭沈荷在副食品店認識了的那個中年女售貨員,也是個大客戶,這年頭能在副食品店當售貨員,家裡都是有關係的,換句話說就是不差錢兒,光是她一個人就要了一籃子雞蛋,說是鄉下的土雞蛋有營養補身子,要拿回家給小孫子吃。
因著沈荷送的驅蚊小香包很是管用,女售貨員見到姜四特別熱情,又是給塞點心又是塞糖果的,還問姜四能弄到紅棗山核桃之類的山貨。
要說去這些山貨,在以前很容易弄到,畢竟大溪山靠山吃山,後山就有野核桃樹,可惜經歷了一場蝗災,今年是別想吃到了。
姜四抱歉搖頭,女售貨員雖然遺憾,也知道今年的情況,遂罷了。
眼看著秋收假期就要過去了。
今年村里小學開學,蛋娃兒也要跟著哥哥姐姐一起去學校了。
這樣一來,留在家裡的就剩下雙胞胎和小四丫了,老太太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蛋娃兒聽了黑娃兒的話,覺得自個兒是光榮的小學生了,是妹妹們的小哥哥,要多幫奶幹活,孝順奶奶,不讓奶奶這麼累。
這些蛋娃兒小哥哥都記得牢牢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蛋娃兒小哥哥就從炕上爬起來,打著哈欠坐在小杌子上,眼巴巴瞅著雞窩和鴨窩,就等著幫奶奶撿雞蛋。
可是蛋娃兒等啊等,就是等不到家裡的母雞和鴨子下蛋,小傢伙兒實在是忍不了了,就鑽進雞窩裡對抓著一隻雞往雞屁股瞅,窩裡進來了奇怪的生物,母雞咯咯噠叫,許春秀翻了個身子,睜眼瞥了一眼,外面天還黑著,嘀咕了句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