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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知道嘍。」
挨揍的姜二顛顛兒去了灶房,沒一會兒就捧著一碗雞蛋水來伺候老母親喝了。
用熱水衝出來的雞蛋水那個沒滋味。
老太太有些嫌棄,不喝可是不行。
姜大兄弟倆在邊上虎視眈眈看著。
但凡老母親不想喝,姜大就啪啪啪打姜二,邊打還邊訓,「都是你個臭小子惹的禍,凍著娘了,娘不喝雞蛋水........」
姜二哎呀哎呀的賣慘,老太太心疼了立馬就把雞蛋水喝了。
「........」
反正這種戲碼一冬天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了,就為了讓老太太乖乖喝沒滋味的雞蛋水,這兄弟倆一個扮黑臉,一個唱紅臉的,演戲演得還挺好。
老太太那個無奈啊,以前她一天一碗雞蛋水,那是身子不好,老薑家又沒啥好東西,只能用這個養著,可是現在她身子骨兒早好了,吃嘛嘛香的,幹啥還要喝這個雞蛋水。
反正在好大兒這就不行,喝就喝吧,沈荷喝了雞蛋水,好大兒喜笑顏開,趕緊把堂屋的炕燒的旺旺的。
老太太靠在炕頭被上,照樣勾毛線。
姜二悶頭往炕灶糖里塞柴禾,姜大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柴火屑,瞅了瞅外頭窗戶上褪色的窗戶紙,覺得有些薄了還泛黃不好看,就道,「娘,等明個兒讓老二進城還得買些窗戶紙,給您重新換換,外頭的窗戶紙都舊了,屋子裡要不燒炕啊,就忒冷了。」
老太太搓搓手裡的毛線球,笑道,「行啊,這就快到年下了,也該換換新了,老二啊,你去城裡的時候多買些,把咱家屋子外頭的窗戶紙都換換,辭舊迎新嘛。」
姜二樂顛顛應了。
這會兒天還黑蒙蒙,堂屋的老鐘錶鐺鐺鐺敲響了六下,老薑家的生物鐘到了,沒一會兒,陳秀英妯娌仨也醒了,窸窸窣窣披上衣裳下了炕。
大冬天的,崽子們睡的小臉紅撲撲,學校又放了寒假,當媽的有心讓孩子們多睡會兒,輕手輕腳出了屋。
院子裡的雞啊鴨啊也餓了,咯咯咯嘎嘎嘎的叫了起來。
陳秀英剛舀了瓢麥麩,許春秀從屋裡出來,妯娌倆一個拿白菜幫子,一個剁食兒,先是餵了雞,正要去餵鴨子呢,一回頭吳鳳已經拎著食桶過來了。
妯娌仨相視一笑,又洗了手,忙著進灶房燒早飯。
大溪村村民家裡的灶台大都是自家和泥壘的,老薑家的也不例外,家裡的土灶是姜大兄弟幾個拌了黃泥活著麥秸稈切起來的,乾淨又好用,關鍵是省柴禾。
在莊戶人家,早飯呢,不用吃太好,吃飽就成。
尤其是今年年景不咋好,村里家家戶戶早飯都是吃稀粥。
老薑家吃的好些,早飯是新蒸的一鍋苞米麵餅子,就著家裡切的細細的辣白菜,喝的是曬的乾乾的野菜糊糊,熱乎乎的天兒,一家子吸溜吸溜吃著可是很香甜。
大丫小姐仨點到了自個兒就起了,黑娃兒也是很自律,起的比妹妹們還早,至於黑小子蛋娃兒跟四丫兄妹倆,家裡大的小的都起來了,連二驢子都蹦噠著在院子裡踩雪撒歡了,這倆還在被窩裡撅著小屁股,睡的呼呼的呢。
小四丫就算了,娃兒小睡覺多也正常。
就是蛋娃兒這個臭小子,咋這麼能睡?
個臭娃子,從小就不能慣這睡懶覺的毛病!
不都說慣子如殺子,總慣著這臭小子,長大了就得跟村裡的老光棍一樣,又懶又饞,吃了爹娘一輩子,到老了連個媳婦兒都討不上......
許春秀一陣旋風一樣進屋,一把掀開被子,把炕上的蛋娃兒拎了起來,「臭小子還睡呢,快起來。」
「媽.......」蛋娃兒睡的迷迷瞪瞪的,眼還沒睜開,就讓屋子裡的冷氣凍的打了個哆嗦。
「叫媽也沒用,趕緊起來。」
許春秀把棉襖棉褲啊丟在蛋娃兒身上,蛋娃兒嘟囔了幾句,打著哈欠套衣裳。
「媽,我奶呢?」
「在屋裡呢,幹啥?」
「嘿嘿,我找奶去。」
黑小子套上衣裳就往炕下跳,趿拉著鞋子就跑了。
當媽的抓都沒抓住。
「這臭小子........」
許春秀都不知道說啥了,剛想給閨女掖掖被角兒,小丫頭一骨碌從被窩裡坐了起來,撅著小屁股哼哧哼哧要穿小花襖,當媽的趕緊問,這是幹啥啊?
四丫正使勁兒把自個兒往小花襖里塞,奶聲奶氣道,「想奶,找。」
許春秀就很驕傲,不愧是她親生的崽兒,隨親媽都喜歡黏著娘呢。
於是,四丫媽利索給閨女套上小花襖跟小棉褲,又穿上小棉鞋,給扎了兩個好看看的小啾啾,抱著胖閨女親香了下,去了堂屋。
一家子吃了早飯,雖然是農閒時節,家裡也有不少事兒,各自忙活起來。
堂屋裡熱熱鬧鬧的,雙胞胎帶著小四丫在炕上玩兒。
黑娃兒跟大丫趴在桌子寫作業,蛋娃兒屁股扭啊扭的,讓大哥用筆頭敲了幾下,老實了。
老太太跟幾個小傢伙兒說說笑笑的,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到了晌午,外頭的雪算是停了,就是冷風還是嗖嗖的刮,鬼哭狼嚎的,在屋子裡聽著都讓人縮脖子。
今個兒是周五,按理說,姜四下午能家來住上一宿。
這說起來也奇怪,姜四在家的時候,整天帶著崽子們在家裡胡鬧,姜大幾個還覺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