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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春秀自小沒有得到過愛,從婆婆這裡感受到了母親的感情,自然珍之重之。
她以前就覺的,自個兒一定不能有閨女,也看不起老三家的沒有給家裡生孫子。
不能生兒子的女人就會被人看低。
但是她現在才明白,一個女人的自尊不是靠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給予的。
如今啊,許春秀對於生活很滿足,丈夫雖說不能掙大錢兒,但是對她好,對蛋娃兒和四丫也好,娘就更別說了,一家快快樂樂,安安心心的過日子,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她要好好照顧這個小家,也要顧好大家,孝順好娘,不讓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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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的季節,外面的陽光越發明亮。
眼瞅著明天就是小四丫辦滿月酒的日子了。
一大早上,沈荷就帶著兒媳婦們忙活起來。
院子雞窩旁邊有一小塊菜地,裡面也就種些小白菜、菠菜、豆角什麼的,靠牆的地方還有個菜架子,那是夏天長絲瓜秧的地方。
老薑家大門口有一顆碗口粗的棗樹,鬱鬱蔥蔥的,每年都能結滿一樹的紅棗。
紅棗個頭雖然小一些,但吃起來還是很甜的。
這顆矮棗樹可是黑娃兒幾個,秋冬兩季的零食來源。
是以幾個小的每天都要給棗樹澆澆水,施施肥的,蛋娃兒還要給棗樹唱歌兒,用小娃兒的話說,唱了歌,棗樹爺爺就能長很多很多的棗。
這年頭,莊戶人家很少給家裡的小娃兒辦滿月酒。
要是個男娃兒還情有可原,畢竟帶把兒是不是。
可要是個女娃兒,還不是家裡的頭一個娃兒,給這麼個丫頭片子辦滿月酒,鄉下有些看不過的老娘們兒那可是要嚼舌根子的。
這不,村里幾個長舌婦聽說老薑家要給剛出生的小孫女辦桌滿月酒,就湊在一塊兒說閒話。
「你們聽說了沒?大隊長家要給個小丫頭辦滿月酒呢。」
「聽說了,說是大隊長的老娘發話要給孫女辦的。」
「哎吆喂,這姜老太這麼疼孫女啊,還真沒看出來。」
「東子媳婦兒可享福了,在家裡坐月子啊,又是雞蛋又是肉的。」
「姜老太腦子抽了吧,這不是糟蹋糧食啊。」
「嗨,人家的小孫女,多疼些又怎麼了。」
「咸吃蘿蔔淡操心。」
「你這話怎麼說呢?」
「就是這麼說啥,咋地你不樂意聽啊!」
「我就不樂意聽了怎麼地!」
「呸!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姜老太日子過的好。」
「你放屁!」
「你才放屁呢!」
「你個婆娘跟我橫呢,老娘撓花你的老臉,信不信?」
「你打啊,我就在這兒呢,有本事你就過來!」
「打就打,誰怕誰!」
兩個老婆子一言不合,揪衣服扯頭髮的就這麼滾在了一起。
現場圍觀的老鄉們:「..........」
..........
「娘,蒸一鍋喜饃饃夠不?」
陳秀英利落地往大鍋里添水。
沈荷在邊上煮紅雞蛋,看了眼蓋簾上圓圓胖胖的喜饃饃,笑道,「夠了,明個兒就四丫姥娘姥爺來家,還有咱們一家子,喜饃饃是細面做的,給四丫姥爺姥娘和幾個小的吃,咱們一家子就將就將就吃榆錢兒窩窩頭。
還有兩個月就麥收了,等收了麥子啊,咱們多留些,全都磨成白面,蒸上一大鍋饅頭解解饞。」
現在是四月了,村里各家囤下的口糧吃的都差不多了。
村里人現在都是能節省又節省。
老薑家日子比村里人好一些,但也不能說一家人敞開了吃,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在鄉下你家日子過太好了,就會有人害眼紅病。
沈荷就想著低調一些,把家裡的糧食多留一些,蒸一鍋喜饃饃,再染些紅雞蛋。
這樣別人問起來,她也有話好說。
「娘,我們吃榆錢兒窩窩頭就行。」
姜大原本在屋檐下修補籮筐的,聽老娘這麼說,立馬跑進來勸。
「行啊,老大你別管了,娘不愛吃那喜饃饃,太甜了,吃不慣。」
沈荷笑得很自然。
老太太這話是真話,吳鳳蒸喜饃饃的時候,在裡頭放了糖,都是按照村裡的習俗來的。
那個喜饃饃啊,都是一個樣的,沈荷剛穿過來的時候,村里老支書家添了小孫女,姜大分了一個喜饃饃,顛顛兒拿回家孝敬老娘。
那會兒沈荷病著呢,吃喜饃饃能沾沾喜氣。
她就吃了一口,媽呀,那個齁甜啊。
在屋裡哄閨女的姜二聽見這話,溜溜兒奔出來給沈荷作證,「這個我知道,娘年紀大了,賽扁鵲也說了,不能吃太多糖。」
姜大這才作罷。
結果姜四又忽閃著大眼睛,過來邀功,「我知道娘喜歡吃酸的,所以我給娘的雞蛋水裡滴了醋!」
沈荷:「........」
小四哎,天不救大傻子,娘也救不了你了。
姜大眼珠子瞪了起來:「小四你說啥?」
姜二也憤怒咆哮,「你個臭小子!」
悲催的姜四就被兩個哥哥拎著嗷嗷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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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丫的滿月酒辦得很成功。
或許是許老頭那句老賠錢貨把許老娘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