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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灶房裡只有一個灶,明個兒辦喜事兒來的客人多,姜大哥幾個索性又在灶房裡盤了個新灶,姜大跟縣城肉聯廠的老同學定了五斤豬肉,一個豬頭,還有兩對豬腿,姜二殺了兩隻老母雞、一隻老母鴨,陳秀英妯娌仨留了一籃子雞蛋,這樣明個兒喜宴上吃的肉跟蛋就算是全活了。

    鄉下人辦婚禮,酒席上帶點兒葷腥就不錯了,像老薑家這樣大手筆的算是很少見。

    當然了,喜宴上不能光吃肉,還要有菜酒糖果瓜子,這些都好說,莊戶人家最不缺的就是菜了,沈荷的小菜園裡,豌豆、西紅柿、長絲瓜、小油菜啥的長得可好,老太太指揮著兒媳們挑著新鮮的債下來,用熱水燙了,小油菜些鹽,拌上少許麻油,就是一道鮮美好滋味的涼菜,西紅柿撒上白糖涼拌,豌豆清炒,絲瓜做湯,都是極美味可口的。

    前頭許春秀還愁家裡喜宴上菜不夠呢,這會兒聽婆婆一說,心情大好,笑哈哈圍上圍裙忙活去了。

    至於家裡的糖果瓜子,這些老趙家早就備好給送來了,喜宴上喝的酒姜四自個兒搗騰去,老趙家另外還送了兩斤富強粉跟兩斤玉米面兒,說是讓親家蒸喜饃饃吃。

    家裡大人們忙忙活活的,黑娃兒幾個樂翻了天,跟在大人屁股後面又是叫又是跳,老薑家磨了豆腐,蒸了二合面的喜饃饃,老薑家桌椅碗筷不夠,村里老支書二大爺啥的都早早給送來了,沈荷感念村人的熱情淳樸,各家回了一包水果糖當謝禮。  

    婚禮前一天,老趙家的給閨女的陪嫁就從縣城運到了大溪村,老薑家喜慶洋洋,放了幾掛紅彤彤的喜鞭炮,噼噼啪啪如雷貫耳,大傢伙兒都出來看,老薑家院子裡門前門後,滿地紅屑,村裡的皮小子們嗷嗷叫著去搶放空的鞭炮兒。

    村子裡的媳婦們兒也不管,津津有味湊過來看趙家的陪嫁。

    老薑家一家人笑盈盈,把小兩口住的北屋敞開,大大方方讓鄰居們來參觀,這也是大溪村的習俗,新嫁過來的媳婦兒給的陪嫁都會放在小兩口的喜房裡,陪嫁越多就代表著新媳婦兒在娘家受重視,這樣婆家娘家兩家人都體面。

    老趙家就兩個閨女,趙滿又是小閨女,老兩口給閨女的陪嫁算得上極豐厚。

    趙老太給閨女準備了兩套大紅色的喜被,用縣城最時興的鴛鴦繡水的紅綢當的被面兒,裡頭是新彈的棉花,厚實好看,一張帶鏡子的大衣櫃跟精巧的梳妝檯,都是用好木料做的,上頭刷了清油,閃爍著漂亮的木色紋理。

    姜四新房裡的家具也是新打的,牆壁雪白雪白的,窗戶上貼著大紅喜字,乾淨又敞亮,更讓人稀罕的是院子裡用大紅花扎著的自行車,跟屋子裡嶄新的縫紉機,聽說姜四還給新媳婦兒買了塊海鷗牌的手錶兒,光是給丈母娘老兩口的聘禮就有八十八塊錢兒,還有各色布料,豬羊肉啥的,村裡的媳婦兒聽的眼睛都直了。  

    艾瑪,老薑家真是發了,瞅瞅這屋裡擺的,三轉一響全都有了,姜四還在縣城買了房,以前看不上姜四的大媽們忍不住捶胸頓足,哎呀,後悔啊,難受啊,誰能想到以前吊兒郎當,幹啥啥不行的姜四如今能有這大出息?

    千金難買早知道,自家的閨女就這麼白白錯過乘龍快婿了!

    反正後悔是沒用了,等著村里人走了,姜大攙扶著沈荷在家裡轉了一圈兒笑道,「娘,您覺得咋樣?」

    「布置的挺好,不錯。」老太太里里外外把家裡打量了個遍兒,笑著不住點頭,這話不是亂說的,看家裡清爽周全,可見孩子們都是盡了心的,當娘得的心裡很欣慰。

    姜大得了老母親的誇讚,嘴巴就合不上了,不過他自個兒也不貪功,絮絮叨叨跟娘講,這都是一家子的功勞,像是燈籠跟鞭炮兒是老二買的,家裡的桌椅板凳是三妯娌準備的,當然了小四這臭小子也沒閒著,他自個兒的婚禮呢,瑣碎事兒多,操心也不少。

    老太太仔細聽著孩子說話,一點兒也不敷衍,邊聽邊點頭,「你們都是好孩子,娘高興。」

    恰好姜二牽了二驢子進院,立馬興致勃勃湊過來,哥倆陪著老母親在院子逛了片刻,沒一會兒,二大娘來家了,沈荷笑眯眯過去,兩個老姐妹說說笑笑。  

    當天晚上,一家子吃了頓簡單的晚飯就早早歇下了。

    明個兒就是婚禮了,那傢伙兒不好好休息咋行。

    姜四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咋地,在喜房的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去了堂屋,堂屋裡沈荷還沒睡呢,見小兒子進來了,姜四就跟歸巢的雛鳥一般一股糖依偎在沈荷身邊兒,撒嬌逗趣兒,一點兒也沒有在外人面八面玲瓏的模樣,老太太慈愛地摸摸姜四的腦袋,心裡既歡喜又感嘆,家裡四個孩子都成家立業了,她這個老母親也能放心了。

    娘倆又說了會兒話,姜四心滿意足回屋。

    姜二看到弟弟興高采烈從堂屋出來,回屋對著媳婦兒一陣酸酸唧唧,許春秀忙了一整天了,上午打掃,下午殺雞宰魚,早就累的夠嗆了,哪裡還有功夫搭理冒酸氣兒的姜二,洗漱完了,簡單鋪了炕,把睡的四仰八叉的蛋娃兒挪到裡頭,自個兒摟著小四丫睡下了。

    姜二還在那裡唧唧歪歪,說了半天兒沒人打話,這傢伙兒扭頭一看,許春秀娘仨兒早就打著小鼾兒,香甜入夢了。

    姜二:「.........」

    第二天天還沒亮,老薑家就一派火熱,跟陳秀英妯娌仨想好的媳婦們兒也來家裡幫忙,二大娘更是一早兒就顛顛兒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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