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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小子一不在家了,這心裡還怪想的。
不光姜大幾個想弟弟,老太太也惦記著小兒子。
這不,剛過了三點,一家子就忙活起來。
家裡有前頭買來的肉骨頭,還有兩條鮁魚,鮁魚是上周姜四跟著師傅到外地跑運輸帶回來的,總共有三條,本來是拿回家孝敬老母親的。
姜四這小子腦瓜子靈光,又會來事兒,嘴巴還甜,一進了機械廠就認了運輸隊資歷最老的秦隊長當師傅,還真別說,這小子幹活勤快學東西賊快,天上就是到外頭跑運輸賺錢,自從有了他,秦隊長這一路上著實輕鬆了不少,對比別的老司機認的那幾個不上道的笨徒弟,秦隊長心裡可樂。
好大兒孝敬來的鮁魚,沈荷哪裡捨得一個人吃啊,一家子拾掇了一條燉湯喝,剩下的兩條掛在廊下凍著,就等著姜四回來打牙祭。
家裡崽子們要是饞了,捧著小臉在下頭看看也算是解饞了。
好大兒一星期才回家一趟,這一家人的團圓飯自然是要老太太親自操持了。
家裡有魚有肉骨頭的,湯就煮小四最喜歡喝的大骨湯,魚呢,一條清蒸了,剩下的一條第二天早晨拾掇了,等小四走的時候也給做了吃了。
老太太給安排的妥妥噹噹。
陳秀英妯娌仨就忙活起來。
因著骨頭湯喝多了,妯娌仨燉湯都掌握著訣竅了。
用娘的話說,這骨頭湯啊喝的就是骨頭裡的那個香,不能貪快也不能怕麻煩,就得慢慢燉,用灶糖里的小火熬,這樣熬出來的湯汁才奶白好喝,另外再舀上兩大瓢白面,蒸鍋大饃饃。
家裡按照老太太的話在鍋里燜了一個多小時的湯,掀開木頭蓋子一看,果然鍋里的湯咕嘟咕嘟的,氤氳著勾人的香味,真香啊。
許春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蓋上木頭鍋蓋,蹲下身子繼續拉風箱,灶膛里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老太太熬了湯,重新洗了手,把老三家拾掇好的鮁魚,今年糧食遭了殃,河裡的魚蝦也減產了,往年開秋,縣裡供應的鮁魚最小的都是三四斤沉,今年可好,全都是兩斤多的鮁魚羔子,就這鮁魚的價格還老貴呢。
要不是姜四能耐,老薑家這樣的莊戶人家可吃不上珍貴的鮁魚。
清蒸魚是最好做的了,老太太忙活了完了,剩下的都是些雜活了,交給三個兒媳婦忙活就行了。
家裡的水井凍住了,姜大兄弟倆用挑著扁擔到村口的河邊擔水。
沒辦法,鄉下人家吃水一般都是在院子裡打一口井,到了冬日,井裡的水吃不成了,就到村口河裡去挑水。
挑完水回來,陳秀英從灶上的鍋里舀出兩瓢水來讓兄弟倆洗了手,平時家裡都會在灶上燒一鍋水,等著家裡幹活回來能用熱乎水洗洗。
一家子忙活完了,外頭停了的雪又飄飄揚揚下了起來。
老太太望了望外頭的天兒,嘆了口氣,這大雪天的,小四自個兒從縣城回來還不知道走到啥時候呢。
家裡人也憂心,雪天路滑不好走。
姜大兄弟倆直接套上厚棉襖,去二大爺家借了毛驢車得得得去迎姜四。
傍晚六點多,兄弟仨才披著一身風雪闖進了家門。
家裡人早就在屋裡候著了,鍋里的飯菜都熱了好幾回了,看著兄弟仨回來了,老太太趕緊讓把飯菜擺上。
陳秀英妯娌仨應了聲,四叔回家了,崽子們也超開心,紛紛跑出去拿筷子捧碗的。
姜四現在上班了,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穿著運輸隊的工裝,高大英挺,一雙黑眸越發銳利,只有在看到老母親的時候,這小子才能笑成軟軟的傻兒子,「娘。」
「哎,小四啊,可算是回來了。」
老太太從屋裡迎出來,看著一周沒見的小兒子,滿目慈愛。
「瘦了,這麼長時間不見真瘦了,在外頭辛苦吧?」
老太太心疼了。
姜四笑的憨厚,「娘,不辛苦就是想娘燒的飯了。」
哎呀,這話說的啊,老母親可心疼了,立馬拉著小兒子進屋吃飯。
姜大在後頭跟姜二咬耳朵,「小四這個臭小子,又在咱娘跟前賣慘了。」
姜二:「這小子從小心眼子就多,跟蜂窩煤一樣。」
「可不是,從小咱們不知道吃了這小子多少虧。」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大哥咱以後得多學著點兒。」
「這混小子以前都是扮豬吃老虎,把咱們都給騙了!」
「一回來就黏糊娘,得趕緊讓這小子結婚,攆到縣城去!」
「就是。」
前頭兄弟倆酸里酸氣的,陳秀英聽了嘴角直抽抽。
這兩個檸檬精,真是........
說起來也是好笑,別人家都是為了爭家產鬧的你死我活的,怎麼到了他們老薑家這裡,家產這事兒一點也不在意了,這幾個傢伙兒整天為了跟婆婆爭寵勾心鬥角的,這一天天的,以前看戲,戲台子上演戲的就演,地主老財家的太太啊小姐啊,為了家裡的寶貝鬧的不可開交。
現在陳秀英總算是明白了,婆婆是老薑家的寶貝,所以一家子才搶?
堂屋裡,一家人坐下來吃飯,姜四是真餓了,端著飯碗悶頭大吃,這齣去一段時間,姜四不僅黑了還糙了,手上的老繭起了不少,手黑黑糙糙摸上去很硬,這小子邊吃飯還時不時露出大白牙對家裡人笑,那個模樣啊,看得一家子心裡都挺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