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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說起來這小許有點兒小氣啊。」
「誰說不是呢,有那麼個好女婿還有個上大學的閨女,自個兒過日子還這麼顯擺,對咱們這鄰居就這麼摳......」
其中倆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說的熱火朝天的,老許家隔壁的董奶奶拄著拐杖下樓,聽見這話,頓時怒了,對著倆老太太噴了起來。
「你們兩個老虔婆!說的什麼狗屁話!人月珍自個兒掏錢買的西瓜憑啥分給你們啊!
咋地,想著空手套白狼白占便宜是不?也不看看自個兒夠不夠格!你們想吃西瓜是自己沒有錢還是咋,一個個的跟大街上的要飯婆子一樣整天盯著別人家的口袋,那麼想吃別人家的飯,咋不上街上要飯去!」
董奶奶彪悍了一輩子,到老了懟起人了也是不打草稿的,那兩個老太太都知道自個兒不是董奶奶的對手,何況這事本就是她們理虧,鬧大了平白讓人笑話,只能忍著窩囊氣憤憤家去了。
留下的幾個老太太臉上也不好看,低著頭飛快遛回了家。
董奶奶看著這群人的樣子,嗤了一聲,拄著拐杖下樓散步去了。
老許家這邊兒,佟月珍拎著東西進了家門,許遠山下班早回了家,在沙發上看報紙。
或許是買了大西瓜和肉的關係,做晚飯的時候許媽心情很好,晚飯很快做好了,都是夏天的時令菜,涼拌黃瓜,紅燒茄子肉,肉末炒扁豆,還有冒著熱氣的大白饅頭。
早兩年家裡可吃不上這麼好的菜,許媽哼著小曲兒過來坐下,許遠山突然嘆了口氣。
「囡囡不在家,我吃飯也不香了。」
許媽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看著跟大狗子一樣的許爸笑道:
「咋啦,你這是又想閨女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的關係,自從過了五十歲之後,許遠山就越發想念閨女在身邊的日子。
許爸跟許媽結婚雖然早,要孩子可不早,一直到許爸三十歲的時候,許媽才生了許卿,如今閨女都二十多歲了,算算許遠山也是五十多了。
許遠山啃了口白饅頭對許媽道:
「月珍啊,咱們啥時候到軍區看看閨女去啊?」
佟月珍一邊吃著茄子一邊喝了口粥:
「想啥時候去就啥時候去啊,現在學校放暑假了,鋼廠里又沒啥事兒,我請個長假咱們到軍區住上一段咋樣啊?」
許爸一聽就興奮了:
「那還等啥啊,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去!」
說完許遠山急的連飯都不想吃了,放下手裡的饅頭就往屋裡扎,讓許媽拍了一下腦袋瓜,吼了一句:
「吃完老娘做的飯再去!」
許爸迅速吃完飯,立馬跑回屋裡收拾東西去了,邊拾掇還邊哼著走調的小曲兒,許媽聽了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
哎吆,老許這歌兒唱的啊,可真難聽啊。
許爸很快收拾完行李,第二天一早急吼吼催促著許媽去單位請了假,夫妻倆回了家,許爸換上過年閨女給買的中山裝,對著許媽擠擠眼:
「月珍,我穿這身咋樣啊?」
許媽瞅了一眼:
「還行。」
許爸覺的還行就是很可以了,喜滋滋拎著行李箱跟許媽坐上了開往軍區的火車。許家屯,老許家。
許老太又跟劉艷紅鬧上了。
自從許柔翹了辮子,劉艷紅蹲了兩年牢子,不知道是不是在監獄裡學彪了還是咋地。
劉艷紅出獄之後,回了老許家就沒有一天不跟老太太對上的。
現在都八十年代了,別說許家屯的男人了,就是村裡的小媳婦大姑娘,都整天琢磨著怎麼賺錢,讓家裡人生活的好一點兒,腦子靈活的就去批發小商品到縣上去賣,腦子笨的就老老實實種自個兒家分的那幾畝地。
現在都包產到戶了,只要是肯吃苦耐勞,一年產的糧食不光夠自家吃的,還能剩下不少糧食,賣了也能換錢。
跟老許家不一樣的是,村里人隔三差五都能吃上大白饅頭了,老許家卻是越過越差。
這不,天天的就是玉米面餅子,地瓜干,喝粥就是吃棒子麵粥。
劉艷紅就是在監獄裡,遇上逢年過節的還能吃上一頓米飯呢,在老許家還比不上在監獄裡呢。
為了這口吃的,劉艷紅差點兒掀了桌子。
「幹啥啊!
劉艷紅你這是想翻天還是咋地,不想吃就滾!」
許老太如今拄上拐了,看見劉艷紅這樣子,氣的揮舞著手裡的拐杖要打人。
劉艷紅可不搭理許老太,抱著胳膊跟許老頭告狀:
「爹,您看看現在咱們村子裡哪家還整天吃這地瓜干啊,人家都吃白面饅頭了,咱們老許家的日子是這個了!」
她說著伸手對著許老頭比劃了一個小拇指,那意思是說老許家如今在許家屯是末末了。
許老頭沉默著抽著旱菸,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老二家的,你到底是個啥意思啊,今個兒當著全家人的面說出來吧。」
許遠河陰著臉不說話,劉艷紅可敢說:
「爹,是這麼著,如今都是包產到戶了,咱們老許家總共八畝地,剛子都大了,咱們是不是該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