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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出走的許老太把老許家一家人攪了個人仰馬翻。
丟了老臉的許老頭一張老臉上滿是抓痕,悶著頭在堂屋裡抽菸。
屋子裡煙霧繚繞的,劉艷紅癟了癟嘴,拉著小兒子許剛回了自個兒屋。
許家屯沒有電話,附近只有隔壁紅旗大隊有一部老掉牙的歪把子電話。
焦頭爛額的許遠河借了一輛大梁自行車,撅著屁股一蹬一蹬的往紅旗大隊趕,就想著給縣城的老大一家打一通電話問問老太太上沒上那去,要是老太太沒上老大家去,一準兒去了七里河菊花家。
酷暑三伏天,許遠河踩著腳蹬子,一蹬一蹬的趕到紅旗大隊的時候,熱的口乾舌燥不說,身上的衣裳都透了。
他好不容易接到電話,嘩啦啦轉了好幾圈,才充上電把電話打出去。
本來許遠河想著等老大接了電話,自個兒好好說說他們二房在老家奉養老爹老娘多不容易,再對著老大賣賣慘,讓許遠山心裡軟和軟和。
往後他們二房也好到縣城去打打秋風。
沒想到,電話那頭接電話的不是許遠山,而是拍著腿罵的許老太:
「老二你個小兔崽子!這會兒知道給你大哥打電話找你老娘了?
晚了!你回去跟你老子說,我老婆子不回去了,讓那個死老頭子跟那個老娘們兒過去吧!一個個都是白眼兒狼啊,養你們這些兒子有啥用.......」
許老太噼里啪啦地,把許遠河都給罵懵了。
張了張嘴,許遠河訥訥地:
「媽,前頭您誤會了,我爸那是聽長生嬸子說今年的棒子長得好,秋上隊裡能多分糧食才笑的。
您生這氣幹啥啊?」
把人長生嬸子都給撓成花貓臉了,長生一家子都氣急了,說是要讓他們老許家賠醫藥費呢。
家裡的錢票啥的都讓離家出走的許老太捲走了,現在許老頭窮的就剩下一身衣裳還有一根菸鬥了。
許老頭拿不出錢來,許遠河劉艷紅兩口子手裡倒是有錢,可是他們可不願意掏錢。
長生嬸子又不是他們撓成花貓臉的,為啥要讓他們掏錢啊。
這錢還得老太太自個兒拿,要不就讓老大一家拿。
這也就是許遠河為啥火急火燎地借了自行車,往紅旗大隊跑,就是為了打電話勸老太太回家掏錢呢。
不過,許遠河的如意算盤是徹底落空了。
許老太把他臭罵了一頓,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只留下目光呆滯的許遠河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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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老太太就在咱家裡住下了?」
傍晚下班回家的佟月珍看見了在沙發上葛優癱的許老太,回屋忙問許遠山這是咋回事。
許遠山抹了把臉,把事兒說了一遍。
佟月珍哪裡聽過這種事兒,當下就樂的噗噗笑:
「這事兒也就老太太能幹出來了。」
許爸又抹了把臉,尷尬又無奈。
等到得到消息的許卿背著小包下班回家,看見客廳里的許老太,乖巧地叫了聲「奶」。
許老太倒也不拿喬,不咸不淡應了一聲,抱著許爸給買的大肘子吃的不亦樂乎。
因著老太太來了家裡,許爸只能睡沙發,許媽跟許卿睡一個屋,老太太就睡許爸許媽那個屋。
夏夜晚上屋裡悶熱,蚊子又多,許爸屋裡有蚊帳,吃飽喝足的許老太一上床就打起了呼嚕。
許爸在客廳打地鋪,用艾草薰了好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倒是佟月珍許久沒跟閨女一起睡了,母女倆嘮了好一會兒,許媽才打著哈欠睡了過去。
躺在一邊兒的許卿迷迷糊糊,幾乎也要睡過去了,突然她跟想起什麼事情一樣,猛然睜開了眼睛。
媽呀,她差點兒忘了,還有幾天就到陸沉的生日了。
第17章
說起給陸沉準備生日禮物這事兒,許卿可是老早前就開始琢磨了。
這要是擱在以前,小姑娘隨隨便便買個禮物寄到部隊去算是給人過生日了。
不過,現在——
許卿躺在床上,眨眨眼睛,想起陸沉對她的貼心,心裡就直泛甜。
陸沉對她好,她也要對他好才是。
不過陸沉遠在軍區,她又不能親自去給他過生日,也不想隨隨便便敷衍一下寄個禮物就算了。
這要給他買什麼禮物好?
許卿掰著指頭盤算起來,送一雙新皮鞋?不行,部隊裡穿的都是軍鞋,送鞋等於浪費。
送一支新鋼筆?她記得陸沉寫的一手好字,送鋼筆好像不錯.......
夜深人靜,窗外蟬鳴陣陣,一陣困意襲來,許卿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因著今天是周末,許家人都不用上班,一晚上想七想八沒睡好的許卿,一直睡到八點多才勉強能起床。
今天兒又是個酷暑天,一大早上許家就跟個蒸籠一樣,熱的人直發懵。
客廳里,許老太坐在沙發上,嘩啦啦搖著大蒲扇,嘴裡嘮嘮叨叨的滿是牢騷。
「這造瘟的鬼老天,一天天的要熱死我老婆子啊,人都說城裡好,城裡人享福,享個狗屁福!
老大家的在哪呢?早上吃啥啊?不如整點兒涼麵來,好吃又涼快,家裡那啥梅汁還有沒有啊,給我老婆子整一杯來,哎吆吆,我老婆子的嗓子眼都要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