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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聽曾老太說,李家女兒嫁了個美國華僑,說不準這是她那華僑老公教他的。
刁明理受的是高等教育,骨子裡卻瞧不起女人,他說:「李紅果是嗎?你們家誰說了算?讓說了算的人跟我們談。」
紅果瞟了刁明理一眼,她之前在莫八鎮玉石大集外的路上看見過他,沒想到這人那麼傲慢。
「你要是不想跟我談,那就別談了。」紅果端起吃完的碗碟進廚房。
紅果這強硬的態度,讓刁明理很不爽,他大少爺吃軟不吃硬,當即也拉下臉來。
夾在中間陳明啟很是為難,他小聲對刁明理道:「就跟李紅果談,她奶奶說她不管這些事了。」
「她老公呢?」
陳明啟搞不懂這個大少爺的腦迴路,繼續哄著:「這是她娘家房產,她老公怎麼會來參和?我們只能跟她談。」
刁明理只好對陳明啟揚了揚手,讓他去繼續跟李紅果聊。
陳明啟收到信號趕緊跑到廚房門口去跟紅果交涉,李家桂家先把房子空出來,過戶的事可以往後放。
紅果開著水龍頭洗碗,「我建議你們把我們簽訂的協議再好好看看,仔細研究研究。」
「什麼意思?」陳明啟茫然。
「協議里有個不可抗力補充條款,『如遇不可抗力影響,本協議作廢』,現在遇到的情況就是不可抗力。」
「這不是耍流氓嗎?人家出了諒解協議,桂也都改判了。」陳明啟走進廚房小聲跟她推心置腹:「你跟流氓刷流氓,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紅果關上水龍頭,把洗好的碗晃了晃水,放進了碗櫃裡。想在她面前耍流氓,誰怕誰啊。
「雙方律師白紙黑字簽訂的協議,我怎麼耍流氓了?現在是你們想耍流氓!」
這份差事實在是太難了,陳明啟左右不是人,他只好提醒她:「你們可是押了一大筆錢在律師手裡的,你不想要了?」
不用提醒,紅果當然記得,但那筆錢押出去之前,她就跟桂奶奶談好的,雙方都做好了拿不回押金的心裡準備。
房子和錢之前二選一,她選擇房子。
紅果回到客廳,她看著坐在餐桌旁玩著車鑰匙的刁明理,道:「你們為什麼非要我們的房子呢?之前談和解的時候,賠錢給你們都不行,為什麼?」
刁明理不搭理,陳明啟忙道:「不早跟你們說了嘛,這是刁老闆母親的祖宅。封家大院是人家祖上的房產。」
紅果笑了笑,無情拆穿:「封舉人沒有女兒。」
陳明啟和刁明理都很意外,陳明啟本就不知道真假,他問:「你有什麼證據?」
「這是封家大院,封舉人在生的時候,這裡很多人都認識他,知道他沒有女兒。」紅果指了指門外,笑道:「封舉人的骸骨就在井裡,或者請你們刁老闆去做個基因鑑定,看他認不認刁家這些後代。」
什麼基因鑑定?聽都沒聽說過。
刁明理明顯不耐煩了,他站起身往外走到門口,才對陳明啟說:「別跟她談了,法庭上見吧。」
「你儘管去起訴,我奉陪到底!」
之後紅果又去了一趟派出所,那邊已經在辦手續,奶奶隨時可以回家,旁邊有霞姑跟著,紅果便回大玉坊去了。
紅果奶奶從派出所回來順便去接了元寶,霞姑憋了一泡尿急得不行,急沖沖跑在前面,結果不小心踢翻了曾家餵狗的食盆。
曾奶奶在院子裡盯著她大兒媳刨鍋底,看到霞姑踢翻了食盆,當即老太太就炸鍋了。
「眼瞎了!」
霞姑實在憋得太急就沒管她,直接往家跑去。
「不撿起來就走啦?趕著去投胎啊!鄉巴佬!」
關秀梅邊用菜刀刨著鍋底,邊勸道:「媽算了,我們自己翻過來就好。」
曾老太根本不聽,她追到月洞門前繼續罵,一回頭,看見紅果奶奶牽著孫子進來,她叫嚷開來,「崔玉,你來看看你那鄉巴佬侄女把我好端端一個狗食盆子給踢翻了,也不撿起來,這是故意的吧?我怎麼著你們了?這麼恨我?!我不就是提醒你們帶上被子嗎?我一片好心餵了狗!全家沒個好東西!」
本來想走南門口子的紅果奶奶聽見曾老太在那邊罵的熱鬧,原不想理會,結果又聽到曾老太在詛咒她全家不是個好東西。
忍讓也是有限度的,紅果奶奶拍了拍孫子,讓他先回家去,然後背著手走前來,她眼神死死瞪著曾老太:「罵夠了嗎?動不動咒人全家,你一把年紀了不怕絕子絕孫?!」
「你咒我?咒我絕子絕孫?!」曾老太跳起來,「我呸!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以前在院子裡曬棉花,我明明曬的十斤棉花,結果收回來只剩下九斤半,那天院子裡就只有你在那兒來回走,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偷了?我是看你沒了老公,可憐巴巴的像狗一樣,我才沒揭穿你!一屋子鄉巴佬!」
紅果奶奶不屑地笑了笑:「誰偷你棉花?曬棉花脫水肯定會輕啊!沒文化還沒點常識?還有別動不動說人鄉巴佬,你自己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你有什麼資格說人鄉巴佬?!你不止沒常識沒文化,還是個醜八怪!這滿院子就你最丑!人丑嘴巴又臭!跟你這種人做鄰居,真是倒八輩子霉了!」
「你才醜八怪!老八怪!醜死了!丑的你老公李儒年都跟人跑了!」曾老太長得確實不好看,但人越是丑吧,越是在乎別人的評價,這麼多年院子裡從來沒誰說過她樣貌,這回被紅果奶奶戳了肺管子,氣得都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