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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果機靈地續上話題,道:「我好像看您去過杜老闆那院子。」
「對,杜老闆在我這兒買郵票,新票老票他都要。」
「杜老闆集郵?」
「他收藏了很多郵票。」
宗炎說:「沒見過杜老闆,他不常在家吧。」
「這我不清楚,我一個月去一兩趟給杜老闆送郵票,有時候還順便幫他跑跑政府關係,玉衡鎮乃至文錦縣沒有我不熟悉的。你們以後有什麼難事也可以找我。」黃麻子誇誇其談起來,他吐了口煙,嘆道:「不過這杜老闆挺怪的。」
「怎麼怪?」宗炎吐了口煙,不動聲色地問。
「他約好的時間不能早一點但可以晚一點。早一點去到他家,他是不開門的。」
「會不會是他不在家?」
「他在家。有次我剛好順道麼,就提前半個小時到了封家大院,敲門沒有人應,我以為他不在家,我就等在門口,結果一直等到約定時間,都沒見人回來。我正要走,嘿,門開了,好傢夥,原來他一直在家裡。」
這麼奇怪。
宗炎踩著地上的落葉,笑道:「你去之前可以先打電話跟杜老闆確認好時間。」
「不用提前電話,打電話他也未必會接,每次都是這次見面就約好下次幾點來,都是傍晚的時間,像現在天黑的早,就六點多去,等夏天天黑得晚,那要八點多。」
宗炎和紅果互相看了眼,杜老闆白天在家裡忙什麼不能見人?
「您下次什麼時候來我們院裡?」
黃麻子斜眼盯著宗炎,似乎在琢磨他話里的意思,宗炎解釋道:「您下次過來給我也帶一套新出的郵票。」
「這沒問題,你以後要買郵票都可以找我。今年還有最後一套新票,明天到。」黃麻子滿口答應,「我跟杜老闆約了周四給他送,你周四傍晚六點半左右在家吧?」
「在家,我們住西跨院,你來了先找我。」
黃麻子滿口答應下來。
依據黃麻子提供的消息分析,杜老闆這兩天應該會回來,紅果作為一個負責任的打工人,只要盯梢任務輪到她手上,她就把兩邊院子盯得死死的,連午飯都是端到樓上吃的。
只是杜老闆並沒有如期回來。
黃麻子來送郵票那天,他們沒有按照計劃找藉口跟黃麻子一起去找杜老闆,因為明知道杜老闆不在家,除了會打草驚蛇外沒有其他意義。
只是令人驚訝的事還是發生了。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一般傍晚後需要用望眼鏡監視時,二樓東邊窗戶都會關上,紅果拿著望眼鏡通過窗戶上的蜂窩小孔往外看,只見黃麻子站在東跨院的月洞門前敲門等了好一會兒,忽然,東跨院正房的燈亮了。
紅果輕聲驚嘆:「杜老闆在家!」
在浴室洗手的宗炎快步走過來,他站在她身後,外面天色已黑,不用望眼鏡也只能看個大概。
沒多久,只見東跨院的月洞門被打開,黃麻子沒進去,他把手裡的東西給了開門人。
宗炎眯著眼眼神炯炯的看著外面,他問道:「是杜老闆嗎?」
開門的人站在陰影里,紅果道:「看不清,好像是有鬍子,應該是他。我們下去嗎?」
她迴轉身抬頭看他,宗炎立在她身後盯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一動沒動。
「你盯著,我下去。」紅果怕錯過機會,她把望眼鏡塞給宗炎,先快步跑了出去,外面樓梯拐角往下背光處漆黑一片,她不得不放慢了腳步,等跨過月洞門來到正院的時候,發現黃麻子剛好走到院子口上。
黃麻子看見她,忙笑問:「去哪兒呀?那麼急。」
紅果笑問:「杜老闆在家嗎?
「在家呢,你找他?」
紅果笑了笑道:「我找他借個東西。」
「在家的。」黃麻子看了看手錶,急著走,「我得趕緊回家做飯了,你們下次要郵票打我辦公室電話。」
看著黃麻子走遠,紅果抬頭看向她家二樓窗戶,窗戶里雖然亮著燈,卻看不見窗戶內的人影,但她知道宗炎在盯著,如果他要阻止,早就開窗戶提醒了,所以她還是選擇去敲門。
東跨院的月洞門是新裝的,用的卻是舊木材料,看來杜老闆對拿下整個封家大院很有信心,所以才隨便用舊材料做了一扇以後可能要拆除的院門。
敲門聲空蕩蕩的,透過門縫往裡看,院內一片烏黑,除了外面照進去的燈光外,裡面堂屋的燈好像已經關了。
紅果抬頭看看空空如也的上空,這個年代還沒監控,杜老闆是怎麼知道屋外的人不是他要見的呢?
又敲了幾聲,依然無人應答,但……她聞到了煙香味兒。
扭頭四顧,東屋窗戶亮著光,屋內的曾玉春手上夾著一根香菸,就站在窗戶邊冷眼瞧著她。曾玉春突然沖她咧嘴笑了笑,燈光下臉色蒼白而滲人。
紅果靜靜看著她,兩人都沒說話。
屋裡似乎有人喊吃飯了,曾玉春匆忙把煙掐掉,動作還有些許的慌亂,生怕被家人知道她在抽菸,給弔詭的氣氛帶回了一絲滑稽的生活氣息。
「杜老闆不在家。」
紅果循聲看去,只見老吉站在正屋門口,手裡拎著個熱水瓶,應該是準備去廚房打水。
「他在。」紅果聲音不大,但語氣堅定,她朝老吉走了幾步,希望老吉能幫忙敲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