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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很可笑,做著最噁心的事,前期不惜私奔出國做小三,後期為了搶奪遺產可謂不擇手段,詐騙、綁架這些犯罪手段都用了,卻還把自己想成了一朵無辜的白蓮花。
紅果問她:「你想怎麼談?」
安紅扒拉過茶几上的玻璃菸灰缸,彈了彈菸灰,「你沒見過你爺爺吧?你爸你姑像你奶奶,長得都不太行。你爺爺真的很帥,站在那裡腰杆筆挺,還是個文化人,說話溫文爾雅,他不愛理人,但也從來不會說重話,我的水筆壞了,寫不出字,他把他最心愛的水筆送給了我,我當初勾引他的時候,沒想過他真的會看上我。」
紅果冷冷看著,每個自戀的女人都能把自己的初戀經歷形容出一朵花來,可惜這朵花的香味,別人不一定愛聞。
安紅長長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搞不清,那時候是我在勾引他,還是他在引導我勾引他的?他說要跟我私奔,我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紅果問道:「不是你先來木得的嗎?後來我爺爺是怎麼找到你的?」
「他先送我來的,那時候就在『老潘家照相館』落腳,我來了沒多久,你爺爺就來了。他來的那天,剛好下大雨,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雨。他一身泥漿,滿臉傷痕站在照相館門口,他是為了我而來的,他為了我,不惜以死作為代價,那時候我就想,這輩子能找到這樣一個男人,我值了。」安紅說著冷笑了一聲,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淚,回憶總是最美好的。
窗戶打開著,窗簾被風吹著鼓起來,安紅繼續道:「後來我才知道,他在這邊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潘梁華,他在這裡還有很多產業。我問過他,這些產業是怎麼來的,他始終不肯告訴我,只讓我好好過日子就行,不要問那麼多。我真是傻呀,他不讓我懷孕,不讓我生孩子,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生孩子太危險了,他捨不得讓我去冒險,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
紅果:「那你後來知道,我爺爺在木得的產業是怎麼來的嗎?」
「鹽大炮名頭很響亮,但絕嗣了,你爺爺說他認了鹽大炮做父親,改姓梁,等那老鹽大炮死後,他就繼承了鹽大炮的名號和他在木得的產業。你信嗎?」安紅吐了口煙,笑了笑,也不管紅果信不信,「我在這裡平平靜靜過了五年,你爺爺開始頻繁地回國內,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回玉衡了,跟他鬧了幾次,他跟我保證絕不回玉衡,只在國內做生意,讓我放心。」
紅果問:「我爺爺在國內做什麼生意?」
「做松香生意,我逼問出來的,具體怎麼做我也不清楚。他後來越來越忙,有的時候一年也不回來一次,我總想跟在他身邊,但他不同意。他讓我在這裡幫他看管店鋪和林場,他說這裡就是他的大後方,有我看著,他心安。直到他病重,我不小心看到他立的遺囑,我才知道在他心裡,我就是一朵在外面的野花。他心心念念,只想著把所有東西留給他兒子,只給我留了這一棟房子,還有一點點只能維持生活的現金。我跟他大鬧了一場,最後,他才在遺囑里勉強附加了一條,對我有利的。因為錢因為遺產,我徹底認清了這個男人。」
安紅所說增加了一條對她有利的條款應該就是:如李曉光去世無繼承人,則遺產贈與安紅。
「他知道他兒子李曉光有兩個孩子,怎麼都不可能無後,你爺爺就是太自信太自大太自私了。」安紅說著,眉毛一挑,「你知道你爺爺怎麼死的嗎?」
紅果睨視著安紅,她這問話里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她爺爺不會是被安紅害死的吧?
「他在病床上病得都動彈不得了,我在他耳邊輕輕告訴他,」安紅聲音低了低,模仿著曾經的自己,「『你們李家絕後了,你兒子肝癌死了,孫子孫女也跳井死了,都死了。』說完我心裡整個舒暢了,而你爺爺激動地心跳砰砰砰,眼珠子都快掉下來……我從來沒覺得這麼爽快過。」
幸好紅果對爺爺沒有感情,不然,她會直接踢爆安紅的腦袋。
如今這在紅果眼裡,最多算是狗咬狗!
安紅繼續說著:「第二天清晨,你爺爺迴光返照般竟然爬起來了,他從醫院的窗戶上偷偷跳出去,然後爬到旁邊的大橋上,衝著滔滔江水大喊大叫,那麼多人在圍觀,而我,只想平靜地站在遠處冷冷看著。他跳河自殺了。我想他死的時候應該很絕望和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認回你們,不然你們衣食無憂,也就不會去跳井了。」
她爺爺自殺的事,紅果之前就從別處聽說過,只是從安紅嘴裡說出來,畫面感更為強烈,她道:「你跟我爺爺很般配,都這麼自私和冷血。」
坐下後就拿了茶几上一根香蕉來吃的明炮聽著安紅說的話,此時連咀嚼都不敢發生聲音了。
安紅冷笑了一聲:「隨便你怎麼說我。」
「我爺爺是一個人在國內做松香生意嗎?」
「他是這麼說的,不過,我自己也半信半疑,卡德林場也生產松香,但你爺爺從來不運自家的松香回國賣,他說卡德林場的松香品質不好,情願便宜賣給二道販子也不要。我曾經懷疑他是不是在國內又有別的女人了,可惜我沒有證據,你爺爺有很多秘密,他都不願意告訴我。」
「還有什麼秘密?」
安紅冷哼了一聲,狡猾一笑:「我憑什麼告訴你?我跟你說這些,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爺爺這些產業,這麼多年,都是我替他在這兒守著的,現在這些產業除了賣掉的,其他都轉到我名下了,你想拿回去?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