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為了防水,手電筒用透明塑膠袋層層包裹,掛在脖子上,鐵耙則別在腰間,頭髮用橡皮筋扎了起來。紅果沒叫桂也來幫忙,這種事只能她自己一個人抗。
她快速開了井蓋的鎖,井圈上空漂浮著水井固有的水味兒,她擰開手電筒往井裡照去,井太深了,光線照不到底。
把麻繩梯子放到井裡,從井口到水面大概有十多米深,她穿的單薄,越往下越是寒涼,外面是將近三十度的氣溫,這井裡估計只有十多度,她打了個哆嗦,毛孔豎起來了。
井壁很乾淨,直到將近水面才有一些綠色的青苔,之前被挖走玉石的地方已經被桂也回填了一塊大小相仿的石頭,只是石頭縫隙痕跡略顯新鮮。
鞋子觸到了水面,紅果忙用手電筒往水裡照,井水至少有四五米深,水質清澈,但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井底有些石頭和泥沙。
北邊井底石壁上還有一級一級突出的錯層石階,從井底一直攀延到距離水面半米深的樣子,看著像是石頭梯子。
這口老井少說也有六七十年的歷史了,不知道以前的人為什麼要在井底建石頭梯子,是為了搬運什麼東西嗎?
她把裝備再檢查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跳進水裡深潛入井底。
井底石頭不多,泥沙細軟,一碰就揚起一片渾濁。
底部比想像中大,不是一個規整的圓形,面積有一個房間那麼大,她快速巡視了一周,除了砂石外,還有一塊腐爛的木頭,估計是前人打水時不小心掉下來的木桶。
紅果從腰間取下鐵耙子,把井底給徹徹底底犁了兩三遍,中途浮上水面換了幾次氣,都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沒發現東西是好事,但因為水底的泥沙很深,這鐵耙子只能在淺層扒拉,要深挖得要把井水抽乾才行。
就在她鬆了口氣打算撤的時候,在石梯下面,鐵耙子勾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她拿手電筒照過去——
那是一隻手的骨頭。
她快速浮上水面,水面的氧氣含量不高,她喘不過氣來,只能拉著繩梯向上攀了兩步。
紅果並不害怕,下來的時候她就有心裡準備,只是找了那麼久沒有發現異常她整個已經鬆懈下來,被這麼突然一刺激,加之水底又冷又缺氧,她難免有些窒息。
鎮定了好一會兒,才又潛下水,認真查驗手骨,她發現這骨頭有點怪,又細又長,跟普通人的不一樣。
她把石梯底部周圍仔仔細細挖了好幾遍,可除了那隻手骨外,再沒找到別的屍骨。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奶奶起得早,她怕天亮了引起注意,只得把手骨給埋起來,明天晚上再來繼續挖。
回到家裡,紅果用熱水瓶的水兌了一盆溫水,快速洗漱換了乾淨衣服才躺回床上。
「你去哪了?」霞姑不知什麼時候醒的,她轉了個身輕聲問紅果,「怎麼去了那麼久?」
「我睡不著,出去走了一圈。」
霞姑顯然不信,她低聲叮囑:「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紅果裹著薄被蜷縮成一團,只輕輕應了聲,也不管霞姑會不會多想,躺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大概也就睡了兩個多小時紅果就起來了,她去買了一個鐵鍬偷偷放到了柴草間裡,之後照常上樓盯梢和畫畫。
她之前買了畫板,畫架是桂也用廢木條給她做的,她坐在窗邊,整個正院和大半個東跨院都收歸眼底。
曾家老太太坐在正院東屋門口對著屋裡罵罵咧咧的在數落曾玉春。
曾玉春因為偷玉的事最後被開除,還被人貼了大字報,這讓愛面子的曾老太恨得咬牙切齒,罵完曾玉春又罵黃鳳蓮沒用,自家閨女都管不住。
老太太罵完自家人開始罵別家的,罵曾玉春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姓李的做什麼,姓李的都沒個好東西。
紅果想著心事,手上彩鉛隨便畫著什麼,畫著畫著才發現自己畫了個兇惡的老太太。
畫上的老太太看著眼熟,遠看跟曾奶奶有些相似,大長臉,眼眶深陷,她想起來是誰了。
她生活的年代有一本很出名的國漫《神址》,漫畫裡的反派大姥神就長她畫裡這樣,拄著龍頭拐杖,微笑著拐杖一掃就能消滅一批妖怪。
給大姥神畫上銀色頭髮,黑色罩袍,龍頭拐杖上的龍眼是兩顆碧璽,畫完紅果微微往後靠了靠,從遠處看大姥神仿佛要從畫裡衝出來打她一拐杖似的。
還沒收筆,聽見院門口有人說話,她抬頭看去,不用望眼鏡也能清楚看見那是兩個身穿綠色警服的警察。
那倆警察進了西跨院,紅果有不祥預感,忙放下筆開門出去。
果然,警察是衝著她們家來的。
麻煩事還是來了。
警察在沙發上坐下,霞姑給他們倒了茶水,然後和紅果站在沙發邊上。
奶奶坐在竹椅上,手裡握著水煙筒,但沒抽,紅果暗中觀察奶奶神色似乎比昨天知道安紅回來時要鎮定,但扣著水煙筒的手指還是攥得緊緊的。
「你就是崔玉?」老警察問話,小警察拘謹地記錄。
「我是。」奶奶說著咳嗽了一聲。
「你丈夫叫什麼?」
「李儒年。」
「他人呢?」
奶奶頓了頓,尷尬地張了張嘴,苦笑道:「二十五年前跟他的女學生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