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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對他撒謊了,說那石頭是桂也的。
窗外傳來電鋸吱吱吱的噪音,時斷時續,那是一樓切片房在切割石頭。
平時紅果很厭煩這類噪音,但今天這吱吱吱的聲音倒仿佛是種陪伴,在她這裡,任何的陪伴都是難能可貴的。
坤爺應該是從外地趕回來的,可見對店裡丟失石頭的重視,他又微微閉上了雙眼,眼皮底下是遮掩不住的疲倦。
「會開車?」聲音也是同樣的疲倦。
坤爺問的話讓紅果有些意外,不知道這是什麼套路,她輕輕應了一聲:「會。」
「常送貨嗎?」
「以前常送,自從拿了駕駛證,牛頭便不讓我送了。」
坤爺把手上的本子往旁邊茶几上一放,敲了敲,「車輛使用登記表,一溜都是你的名字。」
「凱哥見客戶要喝酒,我主要是替他代駕。」
坤爺冷冷笑了一聲,「還挺會。」
紅果不知坤爺是說張凱還挺會裝逼享受,還是指她挺會想辦法上位。或者,他兩個意思都有?
「斗庫的石頭是你拿的嗎?」老闆終於進入正題。
紅果否認:「不是。」
「那你賣給瑞喜齋的石頭是哪兒來的?」
「院子裡挖的。」
坤爺睜開眼,哪怕睏倦眼神也是犀利的,「張凱教你的?」
姜果然是老的辣,紅果笑了笑,她不打算跟坤爺說實話,「確實是院子裡挖的。」
坤爺輕輕按了按腦門,說:「誰可以給你作證呢?」
紅果:「宗老師可以作證。」
「哪個宗老師?宗炎?」
「挖到石頭後,我請他幫忙看過,他知道我賣的那塊石頭皮殼肉質和場地的特徵。」
「你跟他很熟?」
紅果頓住了,倒不是很熟:「他住我家樓上。」
「他租了你家房子?」
「是。」
「宗炎不在,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坤爺盯著紅果,女孩初看上去有些靦腆,說話聲音不大卻直接了當,聽不出半點侷促和不安。
心理素質了得,這女孩不是個普通人。
「既然不是你偷的玉石,那你有懷疑的人嗎?」
「有。」
「誰?」
「只是懷疑,沒有證據支持。」
「說來聽聽。」
坤爺端起桌上的帶蓋茶杯,喝了一口熱茶,他盯著紅果,等著紅果說出她的答案。
這個節骨眼,如果她什麼都不說,不坦誠,坤爺未必會答應就這麼放她回家。
她處於被動的位置,左思右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對象。
「牛頭。」
「牛頭?為什麼是他?」
「老李頭是他爸,他比其他人都更容易拿到地庫的鑰匙。上周二下午我請假把石頭拿給桂也的師父陳明啟看,整個下午我都不在店裡,更沒有借地庫的鑰匙也沒進地庫,但地庫鑰匙使用登記簿上有我的簽字,老李頭還指正親眼看著我簽名的,這一定是撒謊了,老李頭能為誰撒謊?只有他兒子。而且牛頭也替凱哥跑腿幹活,他也有機會偷凱哥鑰匙。」
坤爺點頭,這姑娘邏輯思維很強,都這個時候了,腦子還一點都不混亂,確實不簡單,他提出質疑。
「有兩個點說不通。第一,登記簿上的簽名是你的字跡。第二點,那天下午你說你不在店裡,但好幾個人都能作證看到你從玉料房出來拐進了小巷。那個時間點,也正好在你跟陳明啟見面之前。」
「字跡可以是模仿或者臨摹。牛頭、小九和鷯哥在院子裡看到的那個所謂的『我』只是身影,他們並沒有看到正臉。而且那麼巧,那天烤菌子是牛頭請客,牛頭多吝嗇一人,他怎麼會無緣無故請大家吃烤菌子呢,為的就是讓其他人可以作證看到我從玉料房裡出來。」
「詭辯。」
紅果不反駁,她的說法確實有詭辯之嫌,因為她沒有任何證據,只有猜測。
坤爺放下茶杯瞥她一眼:「如果今天從這裡出去,你能找到證據嗎?」
「我會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能不能找到真正的盜竊者,我不能保證。」
而且她不是警察,她沒有這個義務。
「你可以先回去,等宗炎回來,你有沒有撒謊,就都知道了。」
他不怕她跑,都是玉衡鎮上的人,她跑得了,她年邁的祖母和幼小的弟弟也跑不了。
「不過你得先認了這個事,我才好安排。」
第22章
為了能出去調查清楚事情原委,還自己清白,紅果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答應坤爺提的條件。
按照坤爺的說法,紅果認了,除了歸還賣玉贓款外,還要再賠東家兩萬。
她從三樓下來,張凱就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抽菸,紅果認了,他也沒有辦法,小女孩不聽他指揮啊,此時只能明哲保身跟她保持距離,他眯著眼吐著煙圈,沒再說話。
從二樓往下就聽見了玉雕房的徒弟們正興奮地議論紛紛李紅果認了偷玉的事,有人揚言早就看出這女的不是什麼好人,以前見她好幾次在窗戶外鬼鬼祟祟的,就馬蜂一頭撞上去,上當了吧。
沒聽見馬一峰反駁。
紅果從樓梯下來,玉雕房裡瞬間安靜,大家都盯著她,不遠處的馬蜂瞄了她一眼,都不敢跟她眼神對視,趕緊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