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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都這樣了,凝眉昨兒被打發出來,大家哪裡還敢輕舉妄動。
誰不想博個出身,若不做姨娘,日後就做嫁給小廝男僕,一輩子的奴才秧子,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未來生的孩子還是個小奴才秧子。巨大的利益下,若是程晏稍微鬆口,她們倒是敢爭上一爭……
都在等待一個獻殷勤的機會。
不巧,這個時候妙娘回來了,她一回來,程晏就親自出來迎了,夫妻二人相諧進門。
妙娘看他這個樣子倒是很受用,但是白天太早起來,又舟車勞頓,還下廚做了一頓飯,妙娘身心俱疲,她是個非常注重勞逸結合的人,不過是一會兒就在美人榻上睡著了。
她睡就睡吧,還把坐在美人榻旁邊的程晏的衣擺用手無意識的抓住,讓程晏忍不住道:「你這是一刻都離不得我了麼?」
睡著的姑娘哪裡還知道這些。
她睡下了,程晏卻去了書房,這書房也在樂安居內,是他平日讀書寫字的地方,進來時,門口守著的倆個小丫頭臉上很是欣喜。
書房放的丫頭都粗通文墨,但到底不是外事之用,這也沒辦法,除非他中進士授官了,否則哪裡能獨當一面,擁有外用書房。
晷哥倒是有,但他是元輔之子,平日裡伯父的客人多由他招待,要個外書房合情合理,他還沒那麼大的面子,更何況,三個房頭都沒有分家,自己若是事事向晷哥看齊,這樣未免又有謀權的嫌疑。
旁人倒也罷了,偏偏晷哥和自己關係最好。
他總不能公開和晷哥互別苗頭吧。
這樣不好,一家有兩個山頭並非好事。
但他人不過來,不代表山不向他靠近,就如現在,他祖父曾經的門生郭清正式拜帖上門探望他,這郭清是仁泰十年的進士,他的座師正是那時還是禮部左侍郎的宗房老太爺,當時郭清才學盎然,但因為得罪了人,試卷差點被罷落,是宗房老太爺特意找出來取了他功名。
郭清為人剛直,有才具,做過翰林院侍講,起居注官,後來得罪了當朝權貴,被貶甘陝,作為很大,且敢於言政,在理學方面造詣非常高,算得上大宗師級別的人。
這次入京,怕是要大有作為。
程晏算了算,大伯父任元輔已經六年,新帝雖然現在還給面子,但肯定會再換上自己的人的,郭清這樣有名望有能力的人,肯定是要重用的。
這於他而言就是好事,若有郭清提攜,他之名望肯定也會響徹士林,比起吏部尚書之子的兒子,他更需要的是來自這樣有大名望的人的肯定。
隨即程晏又苦惱起來,他沒有外書房,若是和郭清談話,豈不是還要去晷哥書房?他倒是不介意引薦晷哥給郭清認識,但是這樣的話,他出頭機會就少了。
況且,他也總不能屈居人下吧。
大伯父為元輔,多半是蕭規曹隨,不敢有任何變法之舉,可國家現在看起來歌舞昇平,但內庫外庫已經是不足,若此時兩地打仗都左支右絀。他是了解晷哥的,他想做大伯父那樣的太平宰相,在他心中家重於國,但是程晏卻從小立志,大丈夫該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為志向。
他若有一日在朝堂,必定是要變法圖強,寧千萬人吾往矣,他不在意身後名如何,只想能夠挽救這個外表光鮮,內里已經千瘡百孔的國家。
那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人馬,不能再尾隨他人,郭清這個人,他是一定要好好結交的。
第39章 殺機
「年伯。」程晏執弟子禮,見到花廳坐著的一魁梧男子,收起自己平日的驕矜習氣,很是恭敬。
這郭清是他祖父的年家子,因此稱呼年伯,也是程晏表示親近。
郭清站了起來,神情很激動,「晏哥兒,沒想到昔日老師身邊的小公子都長這麼大了。」他偷偷拭淚,想起恩師在時,天下雖然已經舉步維艱,但好歹還能維持個表面,如今在錦繡的表皮內里卻是爛透了。
他心裡很清楚,如今的元輔雖然也姓程,但程清卻是個皮裡陽秋的,一切聽從皇帝安排,做太平宰相。
本來他是不想來府上的,但是小公子他還是想見上一見,恩師為人兩袖清風,高風亮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孫子,臨終給他寄信也是讓他照看一二。
程晏也忍不住想起過往,很是感慨:「年伯頭上也多了些風霜。」
「我也是快知天命的年紀了,哪裡不白頭髮。我的事情不必提,我這次上門來是告訴你,我被調入京中任禮部尚書,日後你若有空去我那裡坐坐。」郭清言簡意賅說道。
其實這種事情派一個人下人上門告知就成,但是郭清卻親自上門,足以見郭清對他的看重。
程晏感動不已,「恭喜大宗伯,日後雲浮一定上門拜訪大宗伯。」
……
郭清上門來,只和程晏見面便匆匆離開,程晷聽聞此事,不免覺得要壞事,他見完客人們,連忙把程晏喊過來。
「晏哥兒,你知道我們作為嗣子,最忌諱和以前的房頭扯上關係,二叔二嬸對你視如己出,若是知道你想要出仕不找他們,卻找郭大人?又將如何看待你。」程晷嘆了口氣。
此事也不是沒有先例,程時起初被過繼之初總是想家,大范氏勃然大怒,有一次抓到程時把柄,罰他去祠堂跪。況且是二老爺程添,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別人冒犯他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