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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歡喜宗宗主想的十分簡單。
姚情主修無情道,卻生下了風有餘。而風有餘轉修劍道,卻沒有繼承母親無情的個性,反而為了自家的徒弟放棄飛升重新返回下界,實在愚蠢之極。但又確確實實讓人羨慕,經歷過當年真相的人,沒有人會不羨慕他們之間的師徒情誼。
就像是風有餘的徒弟從來不認為風有餘會真的就此隕落一樣,當初的歡喜宗宗主也不覺得風有餘會這麼死去。
風有餘的屍骨化為劍道舍利分散四方,歡喜宗也有一直在追蹤其下落。
「我來到這裡,是想要和風前輩您談一場交易。」歡喜宗宗主開門見山,也不再繼續虛偽客套,「我可以以歡喜宗之名發誓,交易完成之後,所有關於您的一切都只會在我這裡終止。關於您和姚情先祖的一切記錄都會從歡喜宗里抹去。」
哈。
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歡喜宗的這算盤打得也著實精了一點兒。她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就是他們當初知道風有餘就是姚情的兒子,但卻一直隱忍不發。風有餘有危難的時候他們也不幫忙,但是又覺得風有餘不會這麼簡單死去,乾脆就將這件事代代相傳,要是什麼時候風有餘再復活了就和他談一筆交易,說不定還能挽救歡喜宗於危難之中。
果然,這麼多年沒有弟子飛升還能混的不錯的門派,心都髒的。
「宗主您生的美,想的似乎更美。」易餘弦不由出口諷刺道,「什麼記錄不記錄的,就算你拿出來給大家看,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反而是你們,能不能承擔得起長淵劍宗的怒火還不一定呢。」
「歡喜宗一路走來,實在過於風雨飄搖,我們想要生存,自然要捨棄很多不必要的道德。」歡喜宗宗主對於易餘弦的諷刺半點也不放在心上,「當然,抹去記錄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我也知道這筆交易不划算,所以我得到了一個關於劍道舍利的消息,就可以與你們交換。」
劍道舍利?
現在除去天衍宗和掌門張蔚然手裡的那一顆之外,似乎就只剩下一顆了。
似乎是在小一的五弟子手中。
易餘弦轉頭看向風有餘,果然見風有餘的眼神也有了少許變化。
風有餘的五弟子,她並沒有聽小一特意提起過。
「當初您從我們手中搶走了蘇袖收為五弟子,我們也並沒有和您討要。」歡喜宗宗主又打起了感情牌,「不管如何說,蘇袖始終欠了我們歡喜宗一份因果。我已經找到了她的下落,您或許可以藉機找到劍道舍利。」
風有餘的五弟子蘇袖,易餘弦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文獻記載,她是一個喜歡行俠仗義,性情豪爽的女劍修,就是她半邊容貌被毀,卻從不自怨自艾。後來下落不明,似乎是離開長淵劍宗出去遊歷,之後便一去不回了。
原來,蘇袖曾經是歡喜宗的弟子麼?
不對,蘇袖若是歡喜宗的弟子,又怎麼可能容貌醜陋呢?
或許是易餘弦的臉上疑惑的太明顯,歡喜宗宗主主動提起道,「關於蘇袖的事情,如今清楚的也只有我們歡喜宗了。事關女子清譽,風前輩從未提起也是有所緣由。」
「阿袖以前放下曾經的事情了。」風有餘皺眉道,「她從未在意過往,只是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以為她不修復自己的容貌是因為還記著過去而已。」
風有餘很少會去說自己徒弟的事情,就像易餘弦也很少會提起自己前世和父母朋友的相處一樣。
有些記憶,是適合被自己一個人單獨品味的。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找劍道舍利,這東西對我們歡喜宗無用,但在天衍宗看來卻珍貴無比,他們似乎堅信集全劍道舍利的話,就能獲取劍道氣運為己用。」歡喜宗宗主說到這裡,不由的笑了出來,十分動人,「不過是一些痴心妄想罷了。任何一個道統、門派都不可能長長久久。我歡喜宗也曾巔峰過,但如今卻已經快要淪落到二流門派了。該用的方法我們都試過,大勢所趨無法阻擋。」
「你倒是看的通透。說吧,你想要做什麼交易?」風有餘果然還是問了出來。
「我想要知道姚情飛升的秘訣為何。」歡喜宗宗主正色道,「我自問修行天賦並不輸於她,可我也能感覺到,我若是飛升,兵解成為散仙就是我最好的結局,我距離飛升始終還差一步之遙。這一步,我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若是這一代我們歡喜宗再無人飛升,在定級大會上,我們歡喜宗真的要被剔除一品門派之列了。」
同為歡喜宗弟子,她從步入宗門以來就被宗門給予厚望,所有人都說她有望超越姚情,成為歡喜宗復興的希望。而前期,在宗門的大力培養之下,她也的的確確走過了各種困難的路,可到了最後一步,她卻死活無法前進。她當這個歡喜宗宗主已有千年,每時每刻都在為了宗門復興而努力,一個沒有弟子飛升的宗門想要在立足,想要在不同門派之前權衡,何其艱難?
易餘弦大約能懂。
如果說弟子飛升就是衡量一個門派的業績標準的話,那麼歡喜宗就等於公司上市但是每一年都在虧損的狀態,眼看著就要退市了,當然什麼招數都能使的出來。
「她所練的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可是有一段時間她消失了。她在消失之前的修為還不如我,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她帶回來了一個你,而且直指飛升,再也沒有任何阻礙。所有人都說你是她採補了某個仙人而生,我想要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若非如此,她實在想不通當初的姚情怎麼會願意生下孩子,女修生子必定修為大降,可姚情的修為不減反升,或許就來自於風有餘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