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頁
「不是搜魂。」風有餘搖搖頭,「是靈魂回溯。」
「什麼意思?」易餘弦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亂世之劫里,很多修士被天魔影響,心魔叢生,他們往往情緒極端而激烈,會被本能的貪慾和恨念影響理智,從而變得嗜血好殺。」風有餘淡淡說道,「這樣的影響是很緩慢的,所以亂世之劫很難才得以平息,我們殺掉了所有的天魔,又控制了那些被心魔影響的厲害的修士,再藉助神修和佛修的道統法術對這些症狀輕微的修士進行治療,才將劫數平定。當時我聽見離憂說,小空污染了靈脈,藉機推動天衍宗敗落,我一時也沒有想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做的。」
「直到我在這一次定級大會裡見到那些天衍宗的修士。」風有餘認真的看向易餘弦說道,「我頓時明白了小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用的,是當初引起亂世之劫里一樣的法子?」易餘弦下意識的回答道。
「類似吧。」風有餘搖頭道,「天魔特有的天賦,他是不可能有的。可是他跟著我南征北戰,做出類似的東西不難。他若是將範圍限定在天衍宗,又只是緩慢的去影響天衍宗弟子們,那麼天衍宗的人自然是無法察覺的,而且,距離大道也只會越來越遠。」
「我看周守心還挺正常。」
「世界上從來都沒有萬能的法子。亂世之劫里,也多得是能夠保持本心,和這些被影響的修士作戰的能夠堅持自我的修士。所謂的天魔影響,也是分人。天衍宗里若是風氣不正,勾心鬥角,原本在這種氛圍下弟子就容易走向邪路,那么小空的存在就是推動這一種可能。若是天衍宗如長淵劍宗一般,那么小空的存在反而會成為他們突破自我的契機。」
當初風有餘也是在那種情況下不斷突破的。
凡事有利就有弊,都是看修士自己是如何選擇的而已。
「從亂世之劫里,我們也同樣學會了如何去拯救那些症狀輕微的修士。通過另一個實力強大的修士運用秘法,便可短暫的和修士心神相連,記憶共享。若是能夠幫助這個修士打破心魔,打破執念,自然就能解救這個修士。只是此舉會窺探到這些修士所有的記憶,很多人哪怕被解救了,以後也不想再見到自己的恩人。且運用這個秘法的修士,也容易被他人記憶所影響。所以,這個法子也就漸漸沒落了。」
如今,風有餘想要用的,就是這個辦法。
他想要看看,槐樹精到底經歷了什麼?
時間過去太久,離憂也只能說個大概,但當初的情形究竟是什麼樣子,他不清楚,風有餘也不清楚。
只是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可以讓他看看多年前發生過的事情,他哪裡還能忍得住?
在他人的記憶里再度見到諸葛空,也算是一種慰藉了。
「好吧,那我也和你一起。」易餘弦聽懂了風有餘的打算,「你現在還是劍靈狀態,我們兩個人是本命契約的關係。」
「這不是說著玩的。」
「我已經是化神期,心魔我都能打敗,我還能怕看個電影?」易餘弦說到這裡,假裝激動的搓手,「小一,如果是在我那個世界,我打工一萬年也不可能和你一起看電影的。」
一場註定悲劇的電影,她在旁邊呆著,小一哪怕生氣憤怒,也會有個可以抓手的人。
風有餘看了看易餘弦,見她真的態度堅決,也只好答應下來。
「也好。」
有易餘弦在身邊,或許他透過槐樹精的視角再去看多年前的事情,能夠穩得住自己。
風有餘一隻手拉住易餘弦的手,另一隻手放在了這些槐樹枝上。
他開始施展這個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用的秘法。
讓他看看,千年之前他死後的那一段日子裡,諸葛空究竟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
————————————————
「諸葛空,你是我們諸葛家的人,你姓諸葛,不姓風!你當真要為了一個死人,要對你的親族刀刃相向?」
「哈哈?諸葛家?你們若是我的親族,父母怎麼寧願將我送走,也不將我留下來?你們若是我的親族,怎麼會殘殺我的弟子,謀奪我師父的遺物舍利?」諸葛空放聲大笑,「我若身死,你們也休想好過!」
槐樹精原本只是和往常一樣在月光下靜靜的舒展枝葉,然而突然天上降下來幾滴甘露,強大的靈氣席捲了它,原本懵懵懂懂的神智一下子變得清晰通透。
它後來才知道,那是古仙之血。
哪怕是在仙界之中,擁有這種血脈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它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
誰也沒想到,在下界之中,會有人覺醒了先祖的血脈,擁有這樣的力量。
只是幾滴血,就能讓凡木開竅,化為妖身。
開竅的同時,它聽見了這麼幾句對話。
它抬起頭,第一次用「眼睛」看見了這種被天地鍾愛的名為人族的生物。
那是一個男人。
槐樹精不分美醜,它只是覺得那個渾身是血的人,遠遠比追殺他的那一堆人都來的更加吸引目光。
那樣的生命力,真是叫樹都羨慕。
「我再問一次,你們口中的死而復生的秘法,是假的對麼?」諸葛空看著眼前這些親人,重新問了一次。
「自然是假的,世界上哪裡有這種東西?便是有,你也付不起代價。」為首的一個諸葛家族的長老笑了起來,「小空,我算過,你師父和仙人相爭,註定沒有好下場。你身為我們諸葛家的人,自然要棄暗投明。看在你父親的份上,只要你乖乖認錯,和我們一起去天衍宗,以你的本事,不怕受不了重用。他日飛升,這些紅塵俗事,你自然也就忘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