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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雲虞兩家,在京人等都已經拿下,只待其他人被送入京,一同定罪。
天子在位四年,手腕雖然強硬,卻總會留有餘地,鮮少有下手這般狠絕的時候。
如此一來,不亞於殺雞儆猴,一些別有心思的人心中一肅,朝堂一清,政事更加通明。
無人得知的是,正月初一,下朝之後,曾有人手持一封聖旨,拜見了天子。
「陛下,太傅魏敏求見。」常信道。
說是太傅,可寇元青和魏敏其實並不熟悉,當初這位太傅,主要教的是榮王和獻王。
「他?」寇元青眼神一沉,叫了人進來。
這位太傅,在他登基之後一想老老實實,平日了沉默寡言,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可這個時候來找他……
「老臣,叩見陛下。」魏敏一進大殿,就行了大禮。
見此,寇元青墨眉微動。
常信一彎腰,立即叫了內侍們全都退出去,他則守在大門外。
本以為殿內的談話要持續許久,可沒想到的是,只是盞茶時間,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魏敏走了出來。他正欲見禮,便見著這位老大人看著上京城出了會兒神,忽然笑了一笑,大步離去。
遙遙看著,那道背影格外飄逸自在,往日裡總是寡言冷淡的人,在這一刻,仿佛放下了什麼大包袱一般。
常信若有所思,笑了笑,低頭進殿,眼神微動,便見著天子御前,放著一卷聖旨。
殿內氣氛沉凝,他不由屏息,沒敢多言。
良久,寇元青冷笑了一聲。
他閉眼,嘴角的諷笑漸漸淡去,化作了面無表情。
這是一封賜季雁來為太子妃的聖旨,有這封旨意在手,他隨時可以說是太后矯召,趁先帝神志不清時篡改了他的旨意,季雁來本該是他的皇后才是。
如此一來,他和青陽,便可謂是名正言順。
而先帝留下這封聖旨,為的只是留下榮王一命。
可他不需要。
他寧願世人說是他謀奪美色,強奪弟妻,也不願意讓青陽這些年的苦楚,變成他人口中的一個笑話。
本來的太子妃,皇后,卻因為算計,成了一個被夫君冷待的王妃。
不消多想,寇元青便能猜到民間會如何揣測傳聞,便想到後世野史會如何胡編亂造。
他拿起聖旨,手上內氣一震,便將這上好絲綢繡作的聖旨化為了粉末,只留下兩隻鑲金嵌玉的捲軸,拋在了一邊。
先帝把他和青陽的感情看得太輕了,也太淡了。
若他把青陽當做玩物,有這樣一封聖旨的確可以免去不少麻煩,但是——
青陽不是。
他都捨不得青陽受丁點委屈,先帝卻……
手上用力,寇元青不自覺的捏碎了龍椅上的把手。
常信悄然瞥見,呼吸一滯,差點連喘氣都不敢了。
那聖旨上到底寫了什麼,怎麼會讓天子這樣憤怒?
殿外,天色昏暗,似有風雪欲來。
季府屋內地龍燒的熱烘烘的,季雁來躺在錦榻上聽著曲兒,只覺得自在快活的很。
忽然,窗戶開合了一下,采春的呼吸一頓,她睜開眼睛,就見寇元青正抬手制止采春行禮,向她走來。
季雁來示意采春出去,正要起身,寇元青就已經坐過來了她身邊。
「下雪了?」她眼神掃去,便看見了寇元青肩上堆著的雪粒,不由驚訝。
「嗯。」
「下的大嗎?」季雁來有些驚喜,想起身看看,卻被拉住。
「青陽,」寇元青低聲說。
季雁來這才覺出了寇元青的不對勁。
「怎麼了?」也顧不上什麼雪了,她看向寇元青放柔了聲音問。
「沒什麼。」寇元青悶悶的說,倚身過來,將人籠在懷中,下頜點在了季雁來的肩上,「只是想抱抱你。」
季雁來只覺得更不對勁了。
可寇元青明顯不想說,她不由蹙眉。
遲疑了一下,季雁來伸手,環住了寇元青的腰,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心潮湧動,寇元青眼中低沉,然後闔眼,無聲的說了句『青陽,抱歉。』
那旨意不是恩賜,而是對青陽的羞辱。
兩人安靜相擁了許久,寇元青不動,季雁來也沒動。
耳邊的呼吸聲淺淺,不知不覺間,她竟有了些困意。
「睡吧。」寇元青彎腰抱著她放在床上,輕聲說。
挨著錦被,季雁來眼睫一顫,下意識睜開雙眼,就見寇元青正握住她的腳腕,似乎……
「別。」她忙說,可寇元青手上一用力,一驚脫下了她的繡鞋。
「怎麼醒了。」寇元青看她,點點燈火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大紅色的帳子映著燈火,為她添上了一層迷離的暈霞。
他此時方知,燈下看美人,是何等的銷魂攝魄。
「你幹嘛…」季雁來臉頰滾燙,背對著燈火的臉看不清寇元青的神情,只能隱約感受到那一雙迫人的眼眸。也顧不上那麼多,匆匆把腳收進了錦被中。
「不脫鞋,怎麼睡?」寇元青似是十分無辜的說,只是坐在那裡,紋絲未動,定定的看著心中的佳人。
「那也不用你,」季雁來又羞又惱,轉過頭不敢多看,聲音喏喏,「叫采春就好。」
「青陽。」大手放在肩頭,季雁來心中一顫,便被人挽著轉過了身,龍涎香撲面而來,她的唇被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