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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細心體貼,季雁來這些年,只在父兄那裡感受到過。
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拿起了茶杯輕輕喝了一口。
「還好,不算涼。」她說。
茶水溫熱,算不上涼,可這種果茶的確是熱的才好喝,涼了便有些膩。
常信被天子看的渾身一緊,丁點兒都不敢耽擱立即去安排。
涼了的玉片酥和留仙蜜茶也都親自拿走。
候在外面的小徒弟看著他師傅竟然親自動手,機靈的腦瓜子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上前接過來。
「師傅,這活兒你叫徒弟一聲就行,哪兒能親自動手呢。」他嘴甜的說。
常信拍了他一下,沒有多說,讓他去督促著膳房快再做一份玉片酥。
傻,他這不是給裡面兩位主子騰地方。
這不,榮王妃的幾個貼身婢女也都出來了。
采春幾個早就得了自家姑娘的吩咐,在她和陛下獨自相處的時候,讓她們都避開。
看著其他人都退下,季雁來心中先是一松,而後又是一緊。
天子向來大膽,她既不想被人看到兩人有違常理的親昵,又擔心沒人之後,對方更加無所顧忌。
「現在不喜歡吃玉片酥了嗎?」絲毫不知季雁來心中的百轉千回,寇元青笑了笑,又問了一遍。
他特意命人找了那御廚的老家,又讓人認真去學,這次來長樂別宮特意把人帶了來,可沒想到,季雁來竟然沒動。
季雁來抬頭看他,隱約間竟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失望——
「陛下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玉片酥的?」她直接問道。
寇元青一頓。
季雁來抬眼看他,眼波漾開,沉靜中透著些許疑惑。
「那年你把席上的玉片酥都吃完了。」寇元青斟酌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季雁來懵了一下,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時候。
「你不喜歡是生冷的東西,宮宴上的菜就很少動,可每次有玉片酥,你都會吃。」寇元青說著,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帶著懷念的笑意。
雖然想不到是什麼時候,可看天子這個樣子,季雁來終於確定。
原來,這些年他真的是一直在注意著她。
……
她的心中無比複雜,根本摸不清自己現在在想什麼。
欲言又止,季雁來想問寇元青為何會如此,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問與不問,實在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
季雁來忽然不想再深究下去了。
說著話,寇元青一直注視著季雁來,見她眼波輕動,最後卻依舊平靜下去,眼中不由划過一抹失望。
唇角抿了抿,他忽然沒了說話的興致,只是安靜的看著季雁來。
殿中便驟然寂靜下來。
那目光太過直白,季雁來想忽視都忽視不掉,再這樣一安靜,她就覺得更不自在了。
袖中捏著帕子的手動了動,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目光一掃,她匆匆間找了個話題。
「剛剛,我爹爹在跟您說什麼?」
「大學士說,我到了娶妻的年紀,後宮有主才能穩定臣民之心。可身體為要,不宜放縱,雖然佳麗無數,選幾個品貌出眾的納入宮中就好。」慢慢說著,寇元青繞有深意的笑了,道,「我覺得他老人家說的很對。」
沒想到自家親爹找天子說的竟然是這件明顯會得罪人的事,季雁來一時無奈,等聽到天子最後一句若有所指的話後,下意識看了過去。
明知道滿朝文武都想著塞女兒進後宮,天子卻態度不明,她總擔心自家爹爹會被坑。
「我只要一個人就夠了。」寇元含笑青看著季雁來。
心中一跳,季雁來聽懂了寇元青話里的意思,可又覺得沒懂。
這可能嗎?
「陛下能如此想,可是對皇后之位有了人選。」微微屏息,控制住跳的亂七八糟的心跳,季雁來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從容,輕聲問道。
又裝傻——
寇元青無奈的想,欲言又止後他忍住了直言的衝動。
若是現在說,肯定會嚇到青陽的,她想來循規蹈矩,現在好不容易能放開了些……
等等,再等等,不要急。
寇元青一遍一遍在心中對自己說,含笑轉移了話題,說,「你和那個宋家的姑娘關係不錯?」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季雁來的心就懸在了那裡,不過事關宋歲寧,她又打起了精神,說是,忍不住有些擔心的問,「陛下問起婼婼所為何事?」
叫的倒是親密,寇元青眉一皺又鬆開,然後說,「提前說給你高興高興,朕命人治出了藥,你那小妹妹的臉不要多久就能好了。」
「真的?那太好了。」季雁來驚喜的說,哪裡還記得之前的事。
寇元青但笑不語,正等著季雁來問他為何要治那宋歲寧,就聽她說。
「所以是屈長風所求,還是宋雲巍所求?」高興過後,季雁來不由問道。
心中頓時失望,寇元青無奈,對於某些事上,季雁來總能表現的出乎預料的敏銳,可在另外一些事上,她卻又總是懵懵懂懂。
「是屈長風。」他給出回答。
「難怪。」季雁來想起之前宋歲寧說的解除婚約之事,當時她就覺得不應該,現在想來,屈長風早就為宋歲寧做好了打算,才願意鬆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