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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虞家?」寇元青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
「卑職無能,暫時只查出這些。已經下令繼續追查了。」梁安鬢間泛起了潮意。
「去吧。」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案幾,寇元青沉思了一會兒,才隨口道。
梁安行禮過後,低頭退出了大殿,一直等下了九層玉階,才輕輕鬆了口氣。
不管如今的天子表現的再如何沉穩淡漠,他都忘不了當初在北邊時這位的兇狠冷酷,北夷十九部,被他打殘了十部,其中四部全都屠盡,當時的鮮血,幾乎染紅了當地的那條母河。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奇怪的很在意自己的名聲,嚴令手下的人不許多言亂傳,導致如今的上京幾乎沒多少人知道那段過往。
而這份不解,在他看到那位季家姑娘後就懂了。
不論是帝王的溫柔輕笑,耐心縱容,還有他只要見到那位便會戴上的抹額,都說明了這位帝王的在意。
殿內,寇元青命常信準備好筆墨,親筆寫下一封聖旨,蓋上玉璽,私印,又敲了一下案幾,幾個灰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殿中。
他把聖旨給那些人,說,「傳信去西南,危急關頭,可便宜行事。」
「是。」灰衣人領命,拿了聖旨後悄然離開。
「命人傳丞相,定國公,宣武候,平南侯以及六部尚書進宮。」
「是。」常信立即出去。
寇元青則起身入了側殿,從幾乎到頂的書架上取出一個盒子,仔細看過之後,又合攏放了回去。
「雲家、」他輕聲說。
找了人傳信後,常信一直候在外面,沒有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腳步聲響起。
他正要行禮,就聽到天子說,「太后不是要算計雲家嗎,去,幫她一把。」
「是。」常信領命。
對於宮城中的風風雨雨,季雁來絲毫不知,在送走了寇元青後,便返身朝著下棋處走去。
想來這麼一會兒時間,應該下完了吧她心想。
誰知,剛走沒幾步,她就看到了攔路的寇元賜。
季雁來面色一沉,今天什麼日子,怎麼噁心人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雁來,」寇元賜笑的一如既往的放肆,直接上前。
季雁來皺眉後退一步,發現寇元賜近來越發的沒有顧忌了。
「王爺自重。」她說,
「許久不見,本王不免有些激動,自重二字,本王可擔不起。」寇元賜看著細眉輕蹙,便是生氣也別有滋味的季雁來,心中越發的痒痒。
之前不能惦記的時候沒辦法,可現在干惦記著吃不著,才發現更難受。
「王爺若是沒事,我就走了。」感受到寇元賜的目光,季雁來臉色越發的冷,說完就想走。
寇元賜攔住,之前有寇元嘉在才讓季雁來走了,這次可不會——
「季姑娘,獻王?」
他心中正說著,就聽到一個人說,是誰這麼不識相?寇元賜心下不滿,陰冷看去,可在看到來人後,面色微變,又換上了笑意。
「雲公子不看棋,怎麼來這兒了?」他好聲好氣的說。
「久聞長春觀大名,難得來一次,便想著到處走走,沒想到竟能遇見王爺。」雲乘素和聲說,似乎永遠都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樣子,說著話便已經走到了季雁來和寇元賜中間,又笑著看向季雁來,說,「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看到季姑娘。」
見此,寇元賜臉一沉,這個姓雲的什麼意思?
「雲公子。」沒想到今天兩次都能遇到雲乘素,季雁來感激過後,心中不由冒出一縷疑惑。
有意?還是無意?
不是她願意多想,實在是雲家的立場有些微妙,這一家更偏向中庸,說得不好聽的就是牆頭草,他們家和季家關係尚可,可虞家關係也不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他們家會做出什麼選擇。
「說來慚愧,我支走了小童,卻發現自己迷了路,不知在下可有榮幸,請季姑娘代為帶路?」雲乘素微微低頭,問詢道。
這長春觀不算大,哪裡會迷路……
季雁來心說,卻也知道這位是在給她結尾,也顧不上想他都有什麼目的,擺脫噁心人的寇元賜對她而言才是最要緊的,心裡想著,就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一來一往,全然沒有在意寇元賜。
寇元賜心中氣悶,眼底隱約划過,看了兩人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他也不能說什麼。
若是沒有別人,他還能仗勢逼一逼季雁來,可既然有了人,那他就什麼都不能做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寇元賜咬了咬牙,低聲呢喃,「且等著……」
他就不信季雁來回回都有這麼好的運氣,能遇到一個護花使者。
「多謝雲公子。」等走遠了,季雁來微微舒了口氣,看著身邊抬袖拂去枝葉的雲乘素,輕聲道謝。
「季姑娘客氣了,那般情景,不管是誰,都會幫忙的。」雲乘素溫聲說。
他眉間疏闊,眼神溫和,神態沉穩。
這樣一個人,只是看著就覺得他是可靠的,可以信任的,哪怕是心有警惕的季雁來,再見了他之後,也不由放下心弦,神態放鬆。
「可出現的卻恰好是你,那我只好向你道謝了。」季雁來笑了笑,眼睛一眨,就添了些靈動之意。
這個笑話其實不好笑,可雲乘素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