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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鬧脾氣?他想,心中難掩不悅。
「兩位姐姐也來了。」桃花林外,季雁來沒走兩步,就迎面撞上了宸華長公主和瑤華長公主兩姐妹,她便停了腳步打了個招呼。
「嫂嫂。」瑤華性子綿柔,輕聲喚了一句。
「聽說這裡有曲水流觴,便來看看。」相比妹妹,宸華的性格要更高傲霸道,只是掃了一眼季雁來,拋下一句話帶著瑤華就走了。
「我先走了,榮王妃慢行。」
季雁來早已習慣了她的性格,淡然讓步,眸光輕斂,若有所思。
她又聞到了梅間雪的味道,宸華性喜奢華,不愛這種幽香,莫非是瑤華?
難道瑤華看上了那虞上雲?
如此思量,片刻之後季雁來扯了扯唇角,暗道自己浪費時間,沒事琢磨這些做什麼,左右都和她沒關係。
馬車一路無事,直接回府。
富麗堂華卻不失清雅的榮王府一切如舊,好好的踏春接二連三的遇到掃興之事,季雁來心中不虞,閒坐一會兒,讓人備了酒菜,準備小酌幾杯。
然而不知不覺間,一壺酒已經空了。
「爹,娘……」醉眼迷濛間,季雁來趴在了桌上喃喃道,她想起了無憂無慮的幼時。
那時多好啊……
輕輕的,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太極殿中,寇元青失手捏碎了手中的紅寶石。
粒粒紅色的粉末從他指尖灑落在地上,沙沙之聲幾近於無,落在殿下人耳中卻震耳欲聾,一時間連喘息聲都不敢太重。
「虞家。」寇元青面無表情的默念一句。
殿內的人不敢應聲。
「朕還是太仁慈了。」他又說,招來人一番吩咐。
燭火跳動,常信低眉斂目,藏起眼中的心驚。
三月初六,天子設進士宴於瓊林苑。又於宴上頒布旨意,授狀元虞上云為從六品修撰,授榜眼、 探花授正七品編修。
至於季正陽,同入翰林,任編修。
原本作難的婚事這下倒是容易了許多,可高不成,低不就,仍舊不易,不說季承安,便是季雁來,也不由操起了心。
興盛一時的春闈殿試落下帷幕,繁華的上京卻絲毫沒受到影響。
隨著春日漸盛,玉蘭花海棠桃花等都於枝頭盛放。
三月十二,宸華長公主舉辦蘭花宴,廣邀賓客。
自家兄長的親事壓在心頭,季雁來也顧不上擔心不知道會從哪兒冒出來的天子,只想著去宴會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思索間,神思偶爾飄飛片刻,她想起了天子所說的為她出氣。
是玩笑,還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讓自己不要多想。
對如今的她而言,最需要做的是和那個人保持距離。
第17章 疤痕 「取朕的抹額來。」
漂亮的釵環,美麗的華服,精緻的妝扮。胖鴿子咕咕咕的在窗台上落下,機靈的展翅一滑落在季雁來身側,照舊吐出一粒寶石紅豆。
季雁來伸出手指,輕輕把小傢伙推遠,攬鏡自照,自覺沒什麼遺漏,這才出門。
她可不想哀哀切切姿容憔悴的出去,最後被人當成了所謂的怨婦。
胖鴿子無憂無慮的咕咕叫了幾聲,繼續去吃美味的穀子,絲毫不管滾落在地的寶石紅豆。
采冬過去撿了起來放進藏在角落裡的木盒中,不知不覺,寶石紅豆竟然已經將這巴掌大的木盒盒底鋪的滿滿當當的了。
「榮王還沒送過我們姑娘東西呢。」采秋看了,沒忍住嘟囔一聲。
可天子卻天天都在送,沒有一日停歇——
「別多話。」采春難得肅容,瞪了她一眼。
采秋就不敢多說了,采春是她們幾個裡面年紀最大的,也是脾氣最好的,可這個脾氣好的人一旦生起氣來,也是真的嚇人。
姐妹幾個里,就數她被采春收拾的最多,可謂是印象深刻。
「采冬你盯著她,別讓她說什麼不該說的話。」采春嚴厲的看了采秋一眼,叮囑了寡言也是最為靠譜的采冬一句。
采秋的言下之意她們都明白,可兩人的身份在這兒,但凡泄露出絲毫蹤跡,那季雁來的名聲就完了。
沒人會責備坐擁天下的天子,只會猜測是作為弟媳的榮王妃不甘寂寞,蓄意勾引。
采冬立即點頭。
「說什麼呢,該走了。」外面采夏來叫,幾個人立即帶著季雁來出門要用的東西出去。
太極殿一如既往的威嚴肅穆,宮人往來,從不敢高聲喧譁。
「走,我們也去赴一赴著長公主家的宴會。」窗外日頭漸高,將花窗的投影慢慢拉至窗下,寇元青放下手中奏摺,略笑了笑,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玄色龍紋常服,邁步往外走去。
常信忙跟上,開口正要提醒,就見天子又停下。
「等等。」寇元青腳步一頓,抬手按上左邊額角上的那道指寬疤痕,手下起伏不平,只是這樣一觸著,便能感受到他的醜陋。
「取朕的抹額來。」他從不在意自己的疤痕,邊關為將,有幾人身上能一絲傷痕都無。
但是,他總是不想讓青陽看到這樣醜陋的痕跡。
常信早有準備,若不是天子開口,他早已提醒了。
這會兒,立即就命人捧上了托盤,請天子挑選。
上面共五條,金線銀繡而成,有鑲羊脂玉,有鑲彩寶,有以珍珠為飾,全都貼近了天子的喜好,低調而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