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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翊直覺不好。
這是單身軍官宿舍區,平時沒有婦女過來。
這幾個婦女一看就是另一邊家屬區的,圍在這裡肯定是來圍觀他媳婦兒的。
他怕林蘇葉臉皮嫩,就大步走過去,果然一靠近就聽見王福順的婆娘說:「大妹子,過來探親多住幾天吶,等懷上再走。回家生了娃娃,來年再來,再懷上……」
被她們圍住的林蘇葉臉紅得已經沒眼看,卻還是保持著禮貌,微微笑著,只點頭不說話。
她回來以後就想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洗,結果就過來幾個婦女,圍著她一頓嘰嘰喳喳。
她們大部分操著不同地域的方言,有個婦女說得她能聽懂,有倆可能是南方的,說什麼她完全聽不懂。
可她們幾個卻互相好像能聽懂似的,你說你的話,我說我的話,絲毫不妨礙交流。
另外一個婦女笑道:「你們看,大妹子長得真俊,怪不得薛團長一直不肯去看文藝匯演呢,再美的台柱子也沒自己媳婦兒好看啊。」
幾個婦女就哈哈笑起來。
薛明翊看自己媳婦兒脖子都紅的,就咳嗽一聲。
幾個婦女看他回來,彼此拍拍,遞了個眼神,發出善意的笑聲,嘻嘻哈哈地跟薛明翊打招呼,然後紛紛走了。
薛明翊上前想幫她洗衣服。
林蘇葉驚訝道:「你不忙了?」
薛明翊:「……首長給我放假。」
林蘇葉不讓他沾手,「小心你的傷。」一個手還怎麼洗衣服。
看小夫妻倆在那裡頭對頭低聲私語,王福順老婆劉鳳梅和另外幾個家屬笑道:「瞅瞅人家薛團和媳婦兒,感情真好,再瞅瞅咱家那些男人,嘖嘖,天上地下喲。」
這些軍嫂平時在這裡除了找點事兒做,就是互相聊天,一開始都還矜持,時間久了互相熟悉,誰家那點事也都不是秘密,所以自己男人,別的男人,她們都聊。
聊著聊著就說葷話。
自己男人雖然在身邊,卻也不會天天見,更別說說點貼心話。
有些男人大男人主義,回家油瓶子倒了不扶,洗衣服?那不存在的。就那腳丫子還得三催四催地才去洗呢。
馮政委媳婦兒李蘭秀小聲道:「那是誰說薛團和家屬感情不好?」
以前他們師部流傳一個小道消息,說薛團的媳婦兒是個狐狸精,沒什麼文化,當年死皮賴臉纏上薛團嫁給他,進門以後好吃懶做,不下地掙工分,不帶孩子伺候老人,天天跟地主婆兒一樣就知道吃喝打扮。
可這會兒她們瞅著林蘇葉,人家的確長得水靈俊俏,說狐狸精也不差,看著也嬌嬌弱弱的,只是並不像好吃懶做不幹活兒的。
劉鳳梅還特意觀察過林蘇葉的手指,發現她雖然手背白淨細嫩,可手指、掌根不少繭子,分明就是做針線或者別的活兒磨出來的。
她已經見過秦建民帶的三個孩子,倆男孩子一個小女兒,身上穿著家常衣服,但是那針腳細密平整,做工精細得很,一看就是個手巧的。
劉鳳梅對林蘇葉印象就很好。
大家也紛紛夸林蘇葉,然後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劉鳳梅對李蘭秀道:「秀兒,你還記得不,誰說人家薛團媳婦兒壞話來著?」
李蘭秀:「倒是不記得了。」
李鳳梅冷哼,「八成就是那個宣傳一朵花。」
宣傳一朵花?
李蘭秀回過神來,林婉晴剛來的時候被稱作宣傳一朵花的。她道:「沒聽她說過呀?」
兩人在養殖場工作,路過宣傳隊的時候就見林婉晴和幾個人在那裡貼宣傳報告。
劉鳳梅撇嘴,卻還是和她打招呼,「林宣傳,忙呢。」
林婉晴忙跟她倆招呼,聲音溫柔平和,整個人透著一股清淡堅強的氣質。
劉鳳梅:「對了,林宣傳,你知道薛團的媳婦兒來了吧。」
林婉晴微微蹙眉,她一上班就聽人說了,金丹那個嘴皮子快的一早就來辦公室嘰嘰喳喳,煩不勝煩,她輕聲道:「約莫聽人說了,還好吧?」
劉鳳梅:「好得很呢,那媳婦兒長得是真俊呀,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俊的女人。是個有福氣旺家旺夫的,你看給薛團旺得,眼瞅著就得升職了吧。」
林婉晴臉色不怎麼好看,她很敏感地覺得劉鳳梅在映射自己沒福氣,剋死了胡成鑫,頓時表情就透出一股哀傷和委屈來。
劉鳳梅看她臉上表情,心裡痛快,嘴上卻要陰陽怪氣,「林宣傳,你是不是太累了啊,要是幹不了這活兒,還是轉業安排個輕鬆的吧。」
李蘭秀不好意思幫誰,悄悄拽拽劉鳳梅的衣服,示意趕緊走了。
走出一段路,劉鳳梅氣道:「看見她那副寡婦臉我就來氣。你說她呀,以前整天往薛團和秦團跟前湊合,人家不搭理她,她這會兒又往我們老王跟前湊合。整天不是搬不動煤球啦,就是門軸掉下來了,讓老王去給她修。部隊裡不是有後勤嘛?不知道找別人?」
李蘭秀也嘆氣,林婉晴也找過他們老馮,但是馮政委為了避嫌一般都推辭掉,或者安排別人去的。
只是以前借錢不還,回頭男人又倒貼一些的事兒,女人們總歸是不舒服。
可她們還不能說,一說男人就沒面子,覺得她們思想覺悟不高,戰友去世留下家屬,作為戰友的他們能不關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