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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婆子捂著臉,哎呦喂,這可咋整啊,她去跳河還能趕趟兒救倆孫子不?
林蘇葉氣得頭頂要冒煙兒,她冷冷地剜著他倆,得虧她心疼大兒子不舍的打,其實這孩子悶不吭聲的才主意正呢,看著和弟弟感情疏遠實際暗暗復仇,差點把男女主和另外幾個人一起坑死。
她一定要打到他們疼,長記性,再也不敢逃學!
她、絕、不、再、手、下、留、情!
小姑薛明春傍晚下工回來,就見親娘坐在門口抹淚呢,哭得肝腸寸斷。
她笑道:「哎喲親娘,你這是跟嫂子吵架輸了?」
薛老婆子沒好氣道:「你親侄子要被你親嫂子打死了,你還笑,笑個屁。」
小姑:「我嫂子要打孩子,那肯定是孩子欠打,保不齊還有你的份兒呢。」
小姑最喜歡二嫂,因為二嫂長得好看、好脾氣、做飯好吃。
只要林蘇葉和婆婆有矛盾,小姑都幫著林蘇葉,讓薛老婆子嫉妒得不行。
薛老婆子捂著心口,「我這是作孽啊,跟你個腦子不清楚的說這個,不會安慰人還找氣受。」
薛明春小時候跟著奶奶住,出意外昏迷了兩天,醒來以後看著沒事,薛老婆子卻發現閨女腦子不大好。她看著閨女看似正常,有時候會犯糊塗,性子又憨又直不會拐彎兒,舉動也出格,而最擅長的就是氣她這個親娘。
小姑笑眯眯的也不生氣,因為薛老婆子坐在門檻上,她沒法推自行車進去,就側身把她拎起來放在一邊的木墩子上。
薛明春力氣比有些壯男人還大,拎薛老婆子很輕鬆。
薛老婆子:「你個憨閨女,你把我當三歲娃娃呢?」
薛明春:「我嫂子咋打孩子了?」
薛老婆子又開始哭,「我大孫子挨了五荊條,屁股都抽腫了,可憐的小嶺啊,足足被抽了十荊條,屁股都抽爛了。我說給她十塊錢,她都不鬆口,這是卯著勁要打死我們娘三個啊。」
薛明春笑:「嫂子咋還偏心呢?大軍不用抽十下?」
薛老婆子罵道:「你個夯貨,小嶺就隨你,腦子不靈光才多挨打。」
那還得說小嶺這孩子傻呀,當時在村口遇上,大軍乖乖地一言不發,他則回過神來叫了一聲拔腳就跑,想出去躲著。
一個8歲孩子他能躲到哪裡去?
林蘇葉給兩個半大孩子一人一分錢,就把小嶺給揪出來擰回家,拒絕所有鄰居長輩的勸阻和關心,關了大門就讓倆孩子跪在領袖畫像前。
她把倆孩子棉褲扒了,毫不留情地啪啪啪一頓抽呀,一邊抽還一邊問「疼嗎?」「知道錯了嗎?」「還敢不敢逃學!」
哎呦喂,那荊條哪是抽在孩子屁股上,那是抽在親奶奶的心頭肉上啊。
薛老婆子的心在淌血,嘩嘩的,止不住。
當時她說給錢不好使,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甚至給兒媳婦下跪,結果兒媳婦越發下狠手抽孩子。她越攔林蘇葉就越用力,那是鐵了心要打死孩子啊,哪裡有這樣的親娘啊。
她也不敢攔了,就到門口坐著抹淚。
薛明春回家把自行車停在南屋柴房裡,又拿抹布仔仔細細把自行車擦得鋥明瓦亮,然後進屋,就見林蘇葉摟著莎莎在炕上做針線,小哥倆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互相上藥低聲嘀咕呢。
她叫了聲嫂子,過去把莎莎扛起來逗著玩兒。
小嶺:「小軍,媽還是偏心你,你看你就兩條檁子鼓得厲害,我摸著我有四五條都厲害。」
他挨打的時候一開始還咬牙堅持,倔強地不吭聲,後來看親媽真的不留情就開始嗚嚎哭著求饒,結果多挨了五下,不過這會兒除了屁股疼,又沒事兒人一樣。
大軍:「誰讓你犯蠢讓奶救的?」
真活該,不會看眼色。
大軍挨打的時候真一聲不吭,只是眼圈紅紅的,看得人格外憐惜心疼。
這會兒他小臉冷冰冰的,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
對他來說扒了褲子比挨打還讓人難堪,無法忍受,娘太粗魯了!
其實林蘇葉手下留情了,她本來力氣就特別小,除了一開始用力抽了幾下,後面也就一道紅印子,檁子都沒起來呢,並沒有薛老婆子說得那麼誇張,但疼是肯定的。
倆孩子互相抹完藥還得趴那裡寫檢討書。
小嶺就抹淚,本子黑乎乎的寫得一塌糊塗。
哭是因為不會寫檢討書。
他會寫什麼檢討書?
他寧願挨打也不要寫檢討書。
他探頭看大軍,準備照抄,結果字都認不全呢。
林蘇葉:「都給我好好寫,我找老師念,回頭寄給你們爹看看。」
小嶺:「…………」太狠了,這女人太狠了。
他求救地看著大軍,小聲:「哥……」
大軍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離他遠點,無事我的兵,有事我的哥,稀罕?
林蘇葉先拿木梳幫小姑把頭髮上的草屑梳下來,「小姑累了吧,晚上給你做臘肉炒豆芽。」
早春沒什麼菜蔬,家裡生了黃豆芽,還有冬天留下的白菜,菜園裡有點蓋著越冬的菠菜韭菜。
薛明春笑道:「臘肉炒荊條是不是更帶勁?」
小嶺眼淚又吧嗒吧嗒掉下來,指定不給自己吃了。
飯自然是給他吃了,當然得先寫完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