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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鼻翼翕動,聞著食物的清香,快饞死了,但是依舊沒有動,遲疑地看了一眼三寶。
「主人讓你起來吃東西呢,你連主人的命令都不聽了嗎?」三寶繃著小臉道。
巫山奴這才從床上下來,走到桌子前。
「吃呀。」三寶又催促了一聲。
巫山奴餓極了,捧起清粥,咕噥一口,就把清粥喝了一半。
「你慢點,剛醒來,不能吃那麼快,不然胃受不了。」三寶連忙道。
少年的動作頓了一下。
主人……在擔心他的身體?
什麼胃不胃的,他這種賤命,能活著就不錯了。
但是,主人的這句話,還是讓他感受到莫名的暖意,那滯怠的心,似乎跳得快了一些。
少年很聽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你別光喝粥啊,還有饅頭和菜。」三寶道。
少年把吃的全部掃光了。
食物準備的並不多,因為他昏迷的時候,只喝一點水,沒有進食,如果貿然吃太多,對胃很不好。
「快去躺著。」三寶道。
少年又乖乖地去床上躺著,蓋上了被子。
「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來看你。」三寶道。
少年的目光落在三寶身上,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她出了房間的門。
重新關上的門隔絕了他的目光。
三寶看過巫山奴後,就快步朝著練武場走去。
她緊趕慢趕的,跑到練武場,還是看到一道修長的紅色身影站在門口。
啊,她遲到了。
三寶連忙跑過去,跑到師父的面前。
杜夜張揚的眉眼,此時暗沉沉的。
三寶意識到,師父生氣了。
「師父~」
「師父父~」
三寶叫了兩聲,甚至用了撒嬌的勁,杜夜都沒有應聲。
師父對她向來嚴格,她遲到了,師父肯定生氣。
三寶乖乖認錯:「師父,我剛去看巫山奴了,他醒來了,所以就耽擱了一些時間,師父,對不起,再也不會遲到了。」
三寶眼巴巴的,表情越來越可憐。
突然,杜夜轉身走了。
三寶一下慌了,師父不理她了嗎?裝可憐都沒用了嗎?怎麼辦?
「還愣著作甚,進來練武。」杜夜冷聲道。
三寶猛地回神,原來師父是朝著練武場走去了,她真是昏頭了。
剛還蔫了吧唧的三寶立即恢復精神,連忙跟了上去,狗腿似的跟在杜夜的身邊,說著好聽的話,哄他。
「小丫頭,哪學來的油嘴滑舌。」
杜夜輕哼一聲,似乎對她很嫌棄,但是嘴角卻忍不住勾起。
……
兩天後。
巫山奴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兩天後,他身上的傷口都結痂了,行走自如,氣色也好了許多。
但是,沒有主人的新命令,他都在床上躺著。
這兩天,他就跟做夢似的,有軟綿綿的床睡著,有美味的食物吃著,有衣服穿著,也不用挨打……
他忍不住又掐了自己一下,會疼,不是做夢。
這是真的。
少年乖乖地躺著,眼巴巴地看著門口,似乎在期盼著什麼。
他以前,最畏懼的就是主人,他覺得主人就是張著大嘴的怪物,會啃碎他的骨頭,將他吞噬。
但是,新主人不一樣,新主人就像月神一樣,閃耀著月亮的光輝,他沐浴在那光輝下,很溫暖。
他居然期盼著新主人來。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便看到漂亮的少女走了進來。
那死氣沉沉的眼睛,有了些許亮光。
三寶走到床前,看著他。
「你的臉色好看許多,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三寶問道。
少年搖了搖頭:「沒……」
「你叫什名字?」三寶繼續問道。
那些人都喊他『賤奴』、『狗奴才』、『巫山奴』,他是奴隸,不配擁有名字。
少年搖了搖頭:「奴……沒有名字。」
「人怎麼能沒有名字呢?」三寶覺得這少年該有一個名字,「我幫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三寶撐著下巴,看著少年烏黑的眼眸:「你的眼眸烏黑如忘憂石一般,不如叫『忘憂』如何?」
少年木然的眼睛,一點點地亮起來。
忘憂,忘憂,他有名字了。
他是……一個人了嗎?
「奴謝主人。」他道,聲音帶著抑制不住地輕顫。
「這裡是烏侯府,沒有奴隸,你也不要自稱奴了,就稱『我』。」三寶道。
忘憂張嘴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說不出那個字。
「我……」三寶道。
「我,」忘憂聲音乾澀,「謝謝主人。」
「整天待在房間很悶吧,我帶你出去走走吧。」三寶道,「你快起來,穿上鞋。」
忘憂起身,床邊擺著一雙鞋,他從來都是赤著腳的,穿鞋的動作很生疏。
腳被鞋子包裹著,暖呼呼的。
就像他的人被主人散發的光輝包裹著一般。
他穿好鞋,跟在新主人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他的目光不敢四處看,只看著自己的主人,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有其他人靠近,他不由得警惕,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般,緊緊地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