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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著一個人,男人,頭髮全白,閉著眼睛,臉色灰敗,了無生氣。
若非他胸膛的起伏,幾乎讓人覺得他已經死去。
床邊,坐著一婦人,正在往床頭插花。
她的年歲不小了,臉上有不少皺紋,但是依舊能從五官看出,年輕時必定是個美人。
婦人將花插好,轉頭看去,便看到窗台上停留著一隻鳥雀。
婦人起身,拿起那鳥雀,近了,便能發現那鳥雀並非真的,而是有木頭製成,栩栩如生。
這是一隻機關雀。
婦人鳥雀的頭部輕輕一按,那鳥雀的肚子就打開了,裡面藏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
小端歸。
婦人的眉頭微微皺起。
小端怎麼回來了?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婦人正是宴家主的夫人,宴小端的母親。
宴夫人走到床前,抓起宴家主的手,輕輕嘆了一口氣。
「小端這孩子被你寵壞了,好不容易跑出去,又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為了能讓小端跑出去,她動用了自己僅存的人力,結果,這孩子又回來了。
回來了,還有活路嗎?
她的心揪起,不由得握緊宴家主的手。
「家主,你快醒來吧,我不知道怎麼辦了。」宴夫人的眼眶發紅,道。
宴夫人性格柔弱,嫁給家主後,又被家主嬌寵著,一直無憂無慮,心性如少女一般。
直到家主生病後……
她才堅強了些許。
不堅強又能如何呢?
家主生病,小端出走。
她其實很氣這孩子這麼不懂事的。
家主卻說讓他在外面歷練一下也好。
他們在外求醫數年,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宴家變天了,家主的權力幾乎被架空了。
宴家關於隱世和出世的爭端一直存在。
出世,意味著榮華富貴,享不盡的權勢地位。
宴家中有人被權勢地位誘惑,想要出世,但是都被家主壓住了。
家主在宴家,謹守家規,代表著絕對的權威。
家主生病,離開宴家,便給這些人鑽了空子。
半年前,家主回到宴家,身體已有好轉,著重於整治宴家。
不久後,小端也回來了。
那孩子成長了許多。
宴夫人以為事情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卻沒想到小端端來的藥,卻讓家主陷入昏迷中,再也沒醒過來!
縱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小端,所有人都說是小端害的家主,但是,宴夫人是相信自己的兒子的。
然而,她言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定了罪,關在禁閉室里。
宴夫人完全見不到兒子,也沒法和兒子單獨說上一句話。
直到這個時候,宴夫人才發現,原來背叛家主的,是家主最信任的妹妹。
宴飛霜主管宴家刑罰,不苟言笑,公正嚴明。
誰能想到,原來她才是主張出世的那群人之首?
家主昏迷,大半宴家都在宴飛霜的掌控之中,這般情勢下,她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家主的身邊,就怕那些人對家主不利……
她動用自己那一點力量,讓小端逃出宴家,只想讓兒子活下去。
這段時間,宴夫人是很絕望的。
她能感覺到家主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弱,堅持不了多久了。
待家主……她就一根白綾結束自己的命。
但是,兒子怎麼回來了呢?
都怪她,沒有告訴兒子,宴家已經在宴飛霜的掌控之中。
他估計還信任這虛偽的姑母呢。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宴夫人連忙回神,才去開門,便看到穿著一絲不苟的宴飛霜站在門外,繃著臉,透著一抹嚴厲。
宴夫人其實一直有些怕她,此時見了她,一陣心悸,同時還有恨意。
「嫂子,我是來看看大哥的。」宴飛霜道。
宴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讓她進來。
宴飛霜走到床前,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突然伸出手,去摸他的臉,眼神裡帶著異樣的情愫。
宴夫人心裡很不舒服,她很久前就隱約覺得得宴飛霜對家主有超越兄妹的感情,只是當初,宴飛霜隱藏的很好。宴夫人女人的直覺感覺到。待家主昏迷後,宴飛霜就不再掩飾了。
說起來,當初,她嫁給家主的時候,宴飛霜就離家出走了,兩年後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宴卓。
宴飛霜說宴卓是她的兒子,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有了一個兒子,這名聲傳出去,有多難聽……
宴家主便將那宴卓認做義子。
家主對他們母子夠好了,卻沒想到都是白眼狼。
宴夫人很噁心宴飛霜,很想將她趕出去,但是想著要從她嘴裡套話,才忍下來。
「小端回來了,你知道嗎?」宴飛霜突然道。
宴夫人作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她不能讓宴飛霜發現她知道了,那樣宴飛霜就會知道,這宴家,還有她的人,她還能得到消息。
「小端這孩子太單純了,還帶著個大夫回來,說能治大哥的病呢。」宴飛霜道。
原來小端跑出去,不是跑了,而是去給家主找大夫了。
這孩子,真的很孝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