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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河裡看,此處距離河面有一丈的距離,剛跳河的人已經被河水淹沒,不見蹤影。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十四。」棠鯉對著空氣叫了一聲。
一道身影便從一條小巷子裡走出來,他身著普通的衣服,低垂著頭,很普通的人,隱入人群都沒人注意的那種。
而他走到棠鯉的面前,抬起頭的時候,便發現他長得很好看,一雙黑眸,剛毅冷靜。
正是十四。
「救人。」棠鯉道。
十四縱身一躍跳下河,沒入河中。
棠鯉在旁邊等著,有些緊張。
希望十四沒事,能將人順利救起。
不一會兒,十四便從河中冒了出來,手上還提著一個人。
棠鯉鬆了一口氣。
十四將那人帶到岸邊,從台階上走了上來,放在了河邊。
兩個人都渾身濕漉漉的,那人眼睛緊閉著,生死未卜。
棠鯉探出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還有微弱的呼吸。
十四的手按壓在他的肚子桑,按了按。
那人便吐出一大口水,然後悠悠醒轉過來。
他是死了嗎?
他睜開眼睛,逐漸看清眼前的人,是個很美貌的婦人,再轉頭,便發現四周的街市,很熟悉。
這不是剛剛跳河的地方嗎?
他沒死?
他掙扎著想要坐了起來,十四推了他一把,他便坐起了。
「夫人,失禮了,多謝夫人出手相救。」他禮貌道。
許路白臉上了無生趣,嘆了一口氣:「只是,夫人何必救我?」
「你是哪裡的學子?」棠鯉問道。
「青州許路白。」青年道。
「許路白,你就這麼死了,對得起你的父母妻兒嗎?」棠鯉看向他,直白地問道。
許路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我對不起我的父母妻兒,我父親去世的早,家中都由老母和妻子操持。我娘年歲大了,佝僂著背,卻日日去鎮裡替人洗衣,我妻子操持田中作物,手生老繭,辛苦勞作,本是芳齡,卻顯老態。她們如此,便是讓我好生讀書,考上功名,光宗耀祖。我出門的時候,我妻兒老母便在村口倚樹望著,我轉頭,便看到她們眼中的殷切希望。」
許路白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努力讀書,也是想讓家裡人都過上好日子。可是如今,我被指作弊,再也沒了會試的資格,之前的舉人身份也被取消。我前途盡毀,十年辛苦皆白費,我又有何顏面回去見家中老母和妻兒?」
此番被取消會試資格也就罷了,永遠不能參加科考,便斷了他的希望。
他活下去還能作甚?
許路白滿臉絕望,捂住臉低聲嗚咽起來。
「你死了,你母親沒了兒子,你妻子沒了丈夫,你孩子沒了父親,會更難受。」棠鯉道。
「是啊,都怪我,是我沒用。」許路白低聲囔囔道。
他死了,她們肯定會很難過。
他不能一死了之。
但是,他到底該怎麼辦呢?
「你是被冤枉的?」
棠鯉手中拿著地上的血書。
字字泣血。
寫的便是他會試沒有作弊,願以身證清白的話語。
「對,我是被冤枉的!我隨身攜帶的筆里被塞了紙條,但是那紙條不是我的,是有人故意塞進去,陷害我的!」許路白激動道,轉而耷拉下來,「但是,沒人相信,他們都認定我是抄襲,直接取消了我的會試資格!沒人相信我!」
「你可以去大理寺報案。」棠鯉道。
「大理寺報案?我沒有證據,大理寺會受審嗎?」許路白道。
他是外地學子,直接被定性為作弊,負責會試的官員不相信他,大理寺會管他這個案子嗎?
他被會試的官員判定為抄襲,大理寺再管,便是插手會試的事了,大理寺會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嗎?
「會試作弊事關重大,大理寺肯定會受審的。大理寺卿公正嚴明,是個很好的人。」棠鯉道。
許路白若是冤枉的,她哥一定會還他清白。
若不是,那在調查下,也會無所遁形,他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許路白頓時生了些許希望,要是大理寺真能還他清白呢?
哪怕錯過了這次會試,只要還有考試的資格,就有盼頭!
「而且我有證據,有人將紙條塞進我孩子身上,意圖污衊他們作弊。」棠鯉道。
「那您的孩子……」許路白面露擔憂。
這位夫人這麼年輕,沒想到她孩子已經參加會試了。
她孩子沒事吧?
「紙條在進入考場前發現,有驚無險。」棠鯉道。
許路白鬆了一口氣,他不希望其他人和自己一般遭遇。
「回去換身衣服,我在大理寺門口等你。」
棠鯉也讓十四去換衣服。
棠鯉坐上馬車,朝著大理寺而去。
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沉思。
她觀察了許路白,覺得他說得是真的,應該是被冤枉的。
那冤枉他的,和冤枉許珏、子昂的,會是一個人嗎?
希望他哥能根據這些線索,將害人的人找出來!
棠鯉來到大理寺門口。
等了一會兒,便見許路白穿著洗得泛白的長袍,跑了過來,跑得渾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