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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想要富先修路」,陳書記不僅要往省會跑,還要往外省跑,忙著招商引資,還要從財政撥款里擠出錢來搞基礎建設。
木浴桶用了幾個月了,還很結實,沒有漏水。
累,先泡個澡。
三輪摩托車往貓貓斗跑一個來回要兩個多小時,屁股可給顛疼了。
坐在浴桶里,回想一下今天馬老五家的事兒:最壞的打算就是整個村攔著路不讓他們進去。這種事情她在「真實世界」看到過報導,不是說基層工作人員不想解決問題,實在是只憑一個派出所的區區幾十個人乃至只有十幾個人的小派出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一個村子如果有將近1000人,那你至少需要一支上百人的武裝力量才能衝進去。胡隊在前往貓貓斗的路上也跟她說了兩個村子械鬥,鬧到死傷上百人的重大惡性|事件——當然不是在玉龍縣。
兩村械鬥這種事情多發生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很多是為了爭水源。皖省長江以北主要是小麥產區,但小麥也是要澆水的,上游用水用得太狠,下游就沒水了,沒水麥苗怎麼能茁壯長大呢?那就意味著沒收成了,可不得打起來!
當時她也挺氣憤的,政府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有辦法,武力進村當然可以,但政府是人民的政府,真要出現這種必須出動當地武警部隊才能處理的事情,肯定是要問責的,當地領導也就不願意批准下面部門武力進入。
難呀!
她發愁的想著。
貓貓斗好在還不算偏僻的村落,真要是那種山溝溝里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那就更難了。
胡隊說的很含糊,不過背後的潛台詞她讀懂了,是說「金蘭香」要麼是被家人賣給馬老五的,要麼是被拐賣給馬老五的,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肯定違法。
還有馬冬梅,小姑娘是家裡唯一一個「健康人」,只有8歲就要在家幹活,照顧父母,可像她這個年齡的孩子本該坐在教室里學習。
要是不知道金蘭香這麼個人,倒也罷了,既然知道了,婦聯的工作還是要做做的,先不管她到底是什麼情況,洗乾淨穿好衣服,做個健康檢查也是必要的。婦聯的工作範圍也包括給貧困女性解決一部分醫療費的問題,當然條件很苛刻,要「絕對貧困」,而且是大病。
現在農村因為沒有醫保,看病一直是大問題,極多的農村群眾都是「小病拖成大病」,扛不住了,才會去看病,原因還是在於衛生所條件不夠,醫生都還是特殊時期的「赤腳醫生」,上幾個月訓練班的水平,只能看看感冒發燒擦破皮之類的小病,稍微嚴重一點的疾病都沒法診斷,只能往鎮醫院跑。鎮醫院的水平也並沒有多高,大多數病人還不如直接去縣醫院。
總之,到處都要錢。
作者有話說:
基層工作者其實挺難的,有興趣的搜索一下貴州的「甕安事件」。
就比如解救被拐賣的婦女兒童,其實基層也是做了很多工作的,每年被解救的婦女和兒童加在一起能有數千人,2010年的通報是14個月解救了婦女兒童一萬四千多人(從這個數字也可見當年我國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行為是多麼猖獗可怕)。今年gong安部開展了「團圓」行動,主要是解救被拐賣兒童。
第60章
洗了澡,吃了砂鍋燜飯。
天漸漸熱了,沒有冰箱,買菜就成了個大問題。素菜還好,肉類得當天買當天做,不然就可能腐壞了。縣政府沒有機關食堂,大多數有家庭的職工中午11點半下班回家做飯,他倆因為沒有孩子,兩個人月工資加起來兩百多,日常生活根本用不完,中午便在街上的飯店吃飯,省得買洗燒刷,麻煩的要死。
宗齊光偶爾會買些剛上市的時新蔬菜,煮一小鍋大米粥、炒個菜做夜宵。
他做了飯,出了一身汗,這會兒匆匆用溫水又沖了沖。
「天熱了,周末我們去省城買電風扇和冰箱吧,還有電視機。」
「行。我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開車送我們回來,我們掏個油錢。」
「唉,要是把家裡的車開來就好了。」宗齊光嘆氣。在省會交通還算方便,他沒有什麼體會,現在住在小鎮上,總覺得這也沒有那也沒有,哪哪都落後得不行。
「我倆就是個小主任,開私車太顯眼了。」
「唉。」也是,小地方,職位低,他倆現在就開個私家車,確實太顯眼了。
姜明光從牆上拿下兩把蒲扇,遞給他一把,「出去散散步。」
宗齊光答應了,拿了一支手電筒,兩口子下樓散步。
說到金蘭香,鄉下人諱病忌醫,所謂「瘋婆子」也就是精神病患者,這麼關著人也不是個辦法。
「那要看她是真的瘋了還是假瘋。」宗齊光說。
「嗯,是啊,不過整個縣醫院都沒有合格的精神病醫生,沒法確診。我叫馬老五找人給她洗個澡,明天送去檢查隊檢查一下身體。不能說咱們社會主義國家居然還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遭罪。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還是要管的。」
想想有什麼地方不對,忙問:「假瘋是什麼意思?是說她裝的?」
「對啊,她要是被拐賣的,誰能樂意呢?馬老五比她至少大十幾二十歲,換了你,你樂意嫁給一個4、50歲的老頭嗎?」
姜明光暗笑,一本正經的說:「要是像老宗同志那樣的,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