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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明哲保身』嗎?」
「不是,這叫『無欲則剛』。」親了親他的臉,「嚴打可不是鬧著玩的,但也不用害怕,保證自己有人性,不要失去人性,不要違背法律,也沒什麼事。」
官二代們成了改革開放以來最先富起來的一批,有錢有勢之後便導致這一小撮人極度膨脹。嚴打的事兒其實不需要她多嘴,有腦子的早就收斂了,沒腦子的才會以為自家父母的權勢能保證他們不被「嚴打」。
改革開放後,中國開始恢復從歐美引進電影,其中有些暴力動作片、愛情片,還有不公開放映的「內參片」。在這個電影上有接吻鏡頭都會被放映員擋住放映機鏡頭並高呼「老鄉們閉眼啦」的年代,所謂的愛情「內參片」也就是歐美的B級片,有點絕不會出現在中國電影銀幕上的鏡頭之類。
但在80年代初中國人的眼裡,可以說是「震驚我全家」。
先富起來的人們很快學會了西方那些腐朽的娛樂,其中最為群眾詬病的就是有錢人家裡辦的「私人舞會」。
私人舞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辦的,首先要有足夠大的場地,還要足夠隱秘,那麼機關領導家裡的小樓就是最好的場所,尤其是那些住在解放後沒收的資本家別墅里的家庭,條件得天獨厚。
跳舞也不是正兒八經的交際舞或是奔放的拉丁舞,而是燈光昏暗的「貼面舞」,寶樹還得意洋洋的說,跳舞得「三貼」,不然不得勁。這種過於親密的「舞姿」當然容易「出事」,跳著跳著就能當眾表演激情戲碼。
寶樹想喊宗齊光去舞會的,姜明光沒去過這種舞會也知道是什麼德性,沒有答應。寶樹笑話宗齊光「怕老婆」,也沒有非得拉他下水。
宗齊光也聽說過這種舞會是怎麼回事,還挺納悶的說,對著不認識的女孩怎麼可能有興趣嘛,再說了,他可是有潔癖的人,誰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麼病啊。
被姜明光捶了一通。
嚴打的正式通告7月底出來,8月初,入職通知書下來了。
沒去江省,回了皖省廬州,任市政府秘書三室科員,分管司法、公安、國家安全、□□等工作。
這工作不知道怎麼安排的,姜明光想著她就是個普通科員,也不能算「空降」了吧。她剛畢業,現在就讓她當管理人員也不合適,什麼都不會呢,也沒有管理經驗。
我國現行的官員任命制度很少讓本地人擔任本地高級官員,比如本地人能當本地市局的局長,但要再往上,就都得是外地人了。這是因為干實事本地人更有熱情,建設家鄉嘛;當地最高行政領導層則要避嫌,禁止搞裙帶關係;也常調動,縣級別的行政領導通常幹個一任最多兩任,就要調任了。
宗暾輝說:「先干幾年科員,熟悉一下行政管理方面的流程,再去縣裡。」
行吧,反正都是要從基層做起的。她倒是想下到最基層的村里去,只是現在大學生還很金貴,還沒有奢侈到能讓大學生當村官的時代。
姜韶波、賀群得知她要回家當公務員,都很高興。
8月的第三周,姜明光回到了廬州。
托陳秘書的福——哦,陳秘書現在調到廬州旁邊的皋城市下面的一個縣當縣委副書記了——姜韶波在電力局已經是人事科科長了。
賀群也調到後勤辦公室做辦公室主任,張丹楓沒出事之前,金秀秀就是這個後勤辦公室主任。
兩口子現在一個月能有150元工資,可以算是「高薪」了,家庭環境躍升了一大截,買個電器也不用咬咬牙跺跺腳也捨不得。
家裡現在電視機、洗衣機、錄音機、電風扇都備齊了,小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姜明珠的三年高中專也已經畢業,回了家,姜韶波給安排到電力局幼兒園當老師,從同事到幼兒園園長都對她很好,工作順心,跟同事和領導相處愉快。
姜韶波開車去接了女兒回家。
「給你妹妹申請了一個小套,也不遠,就我們家旁邊那個小,四樓,最頂上,安全。」姜韶波嘮嘮叨叨,「現在呀,外面實在是亂!咱們市里還好一點,不過就是前兩個月,端午節那時候,說是出了一個……一個強|奸犯,哎喲!糟蹋了好幾個小姑娘!哎喲!」
「啊?爸,那抓到了嗎?」
「你記得以前來過家裡的鄭叔叔嗎?」
「鄭叔叔?誰?」姜明光想了一下,「不記得了。」
「那時候你還小,應該不記得了。你鄭叔叔原來在下面市里當警察,前面破了一個大案,調到這邊省廳來了。我原來在部隊上的老戰友,幹得不錯。這個案子他領頭的,就前幾天才來找我喝酒——喝茶喝茶,」姜韶波嘿嘿一笑,隨即神色一肅,「說抓到了!是咱們這兒一個煉鋼廠里的孩子,哎喲!瑪德,可不是人了!回頭你自己找找資料看啊,我就不說了。反正那幾個孩子慘的嘛!可憐,她們爹媽該多傷心啊!」
這種事嘛,想想就能知道,有些人真的毫無人性,溟滅天良,心中既沒有對法律的敬畏,也沒有對人性的敬畏,不拿人當人看,一旦突破了人性的底線,就成了喪心病狂的畜生。
不,如此都是欺辱了畜生。
「樓上好,乾淨,我不喜歡一樓,要是樓上住戶不自覺,天天跑來跑去,那就煩死了。」她換了話題。
到了家,賀群和姜明珠都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