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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思道聞言,倒也沒再說他。
陛下是他教的,但性子卻不似他這般性冷,私底下反而嬉笑怒罵,自由隨心,同他性情有些大相逕庭。
但他如今漸坐穩了位子,也能慢慢得心應手的處理國事,崔思道心裡還算滿意。
崔珉也沒將他責備的話放在心上,雖然之前的歷朝歷代里,攝政王同日漸長成的皇帝之間,都不可避免的存在著奪權的矛盾,但他與小叔叔之間卻不會有這個問題。
蓋因小叔叔乃是他父皇的胞弟,父皇未登基時一向身子羸弱,後來皇祖父偏心柳貴妃,皇祖母不得皇祖父的心。父皇此時被人誣陷有不臣之心,因此皇祖父大發雷霆,欲發配父皇到南疆戍邊。
小叔叔雖為嫡幼卻並無爭位奪嫡之心,他與父皇之間兄弟情深,不忍父皇拖著病體去往南疆,便主動替他擔錯,自請去了南疆。
後來父皇初初登位,卻因身體羸弱處處被朝臣與其它王爺牽制,他也是在彌留之際,不顧朝臣反對強勢招小叔回京,並寫下聖旨將帝位傳於他。
崔思道卻並未登基,只一手將年幼的他推上帝位,而他自己則為攝政。
崔珉眼前閃過一些過往,小叔就這樣扶著他走了兩年。小叔便是這樣的性子,他只會用做,不會說的,所以這其中的百般滋味,萬般艱難他都未曾與人道出。
現在崔珉先也感覺到,小叔想要將皇權歸於他之手,他是真的不戀棧權勢,所以他一向信任小叔,也將他當做自己的親人看待。
崔珉確實關心崔思道的傷勢,他先招了御醫,細緻的詢問了他的傷口,聽聞崔思道的傷口已經止血,正在癒合時,他才放下心來。
崔珉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看向崔思道,語氣很冷,卻不是對著他,而是對著北漠的。
「小叔叔留給朕的北陌刺客,朕已然細細令人審訊過。」
莫玉笙聽到此處,知道他們要談國事,便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先行告退。
崔珉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忙道:「莫姐姐不用走,你不是外人,聽聽這些事也沒有關係的。」
莫玉笙縱然對師兄有氣有怨,但她也關心他。所以她笑了笑,安心坐了下來:「那我便不走了,外面挺冷的,我也不想現在走。」
崔珉笑著點頭,繼續道:「那刺客嘴硬,後來朕讓人施了刑後,他才道自己是北漠大皇子派來刺殺你的。三日後北漠使臣會到,到時候朕會為小叔出氣。」
他頓了頓,繼續道:「至於他們刺殺的時機為何那樣巧,則是因為小叔手裡的暗衛中,出現了一個叛徒。那人的名字,朕已經告知周恆了,小叔之後要怎麼樣處理,只需吩咐他便是。」
崔思道淡淡點頭,只冷聲道:「我知道了。」
崔珉視線卻從他身上,轉而投向了莫玉笙身上,他敏銳的抓住了他們之間氣氛的古怪,不由問道:「莫姐姐同小叔鬧矛盾了?可是小叔他欺負你了?」
莫玉笙怔了怔,到底不願意將自己與師兄的私事鬧到陛下那去,只好道:「只稍微有些矛盾,不妨事的。」
崔思道卻冷冷看向天子,語氣里並沒什麼尊敬,反而斥責道:「此乃臣之家事,陛下不用插手。」
崔珉一臉無辜:「可是我也是崔家人啊,宋姐姐和小叔都算我家人,這也算我們家的事吧?」
他將崔思道和莫玉笙堵了一嘴,然後崔珉竟然敏銳的從崔思道身上,察覺出了惱怒和煩躁。
他看小叔又冷又倔的樣子,不禁幽幽嘆氣:「小叔你不行啊!你這樣冷冰冰的,怎麼能討到莫姐姐的歡心呢?不若朕教你幾招,也好讓你得到莫姐姐的芳心。」
莫玉笙聞言,不等崔思道回話,自己便道:「陛下誤會了,我與師兄只是師兄妹而已,並無陛下所言的男女之情。」
崔珉聞言,有些驚奇的瞪大了眼睛,他同情的看著崔思道,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怎麼欺負了莫姐姐,以致於她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崔思道臉色愈冷,他直接舉杯送客:「本王乏了,陛下還是回宮去吧。」
瞧見小叔眼裡的威脅之色,崔珉才不情不願的告別,同時囑咐莫玉珏。
「莫姐姐別怕,要是師兄真的欺負了你,你不喜歡他了沒關係,你還可以瞧瞧我呀!誰叫他這樣嘴硬,不會說話。到時候我將你接近宮去,看氣不氣得死他!」
崔思道如今已快要氣死了,再聽了這話,直接叫夏太監拖了小皇帝走,省得礙他的眼睛。
等小皇帝並隨侍的人呼啦啦走光後,花廳里的侍女也早早被周恆機靈的帶走,如今也只有莫玉笙和崔思道兩人在了。
莫玉笙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起身朝他行了個禮:「那我回院子裡去了,師兄這幾日請了病假,便好好養傷吧。等過幾日北漠使者到了,還需師兄操勞呢。」
她客氣疏離的樣子,讓崔思道再也忍不住心裡的煩躁。
他直接起身,緩步朝莫玉笙走來:「看來師妹如今真是厭了我,連與我共處一室都無法忍受了嗎?」
崔思道今日只穿了玄色的長衫,髮絲只用一條同色如意紋的髮帶束髮。
窗外冷風吹來,崔思道一低頭,他稍長的髮帶便碰到了莫玉笙的臉,讓她看到髮帶上面自己繡得不算好看,也不算精緻的如意紋。
這髮帶是她曾經送與師兄的生辰禮物,莫玉笙咬咬唇,從那髮帶上移開視線:「師兄自己想多了,我並不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