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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玉笙才出了門,宋幼文就將他做好的,所有能用上的藥,包成包裹給她。
然後他又殺雞抹脖子的朝她比劃一陣,又飛快藥盒子抱在懷裡,腳底抹油一般溜走了。
宋箬對莫玉笙道:「攝政王剛從宮裡出來,就我家在門口等你,想來他還是對我弟弟不放心,所以特意來接你的。」
她欲言又止:「你心裡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勸你,只希望你好好保護自己,那藥能少吃就少吃吧。」
莫玉笙點頭:「你放心吧,明後日就是最後一次了,我幫師兄把合歡蠱解了,等他打了勝仗回來,我就回南疆去。」
宋箬覺得崔思道肯定不會放手的,只是見她說得肯定,她只好點頭道:「那你去吧,他正在在外面等你。」
莫玉笙笑著抱了抱她,然後才飛快往外走去。
第44章 第44章
莫玉笙出了宋家的門,紅藥就對她道:「殿下已經在馬車裡等著姑娘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小心提著裝了各種藥品的包袱,掀開車簾就被崔思道拉著手上了馬車。
崔思道剛剛下朝不久,他身上還穿著親王朝服,把莫玉笙拉上車來坐好後,他依舊沒有放手,而是將她的微涼的手包住,詢問道:「你很冷嗎?你的手有點涼。」
莫玉笙笑了笑:「有點冷,好在我將藥都換回來了。雖說太醫院的藥也好,但量不多,而幼文積攢下來的藥又多又好,師兄帶著它們走,我也會更放心一些。」
崔思道心中動容,他只感覺渾身都溫暖無比,就忍不住抬手將莫玉笙圈進自己的懷裡,柔聲道:「笙笙真的太好了。」
他一向覺得他的師妹心性澄澈正直,善良真誠,多年相處後,他越發喜愛她身上的品性,也喜愛她身上一些缺點。
無論什麼方面,他都覺得師妹可愛無比,所以他萬分迫切的想要與她拜堂成親。
崔思道緊緊抱住了莫玉笙,嘆氣道:「幾年前大哥快逝世時,我從南疆趕回京城,一路風塵僕僕,心中想的只有你與我大哥。再過兩日,我從京城去北漠,心中念的除了戰事,便只有你一人了。」
他有些依戀的靠在莫玉笙肩上,顯露出他從未有過的脆弱來。
莫玉笙伸手回抱住崔思道,心裡也不是滋味。
她算是陪伴師兄最久的人,但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兄的時候。
那時先帝還是太子,一日被其餘皇子后妃聯手構陷,因假證做得完備,以至於一時竟沒有辦法還太子一次清白。皇后娘娘急得快要昏死過去,崔思道此時就自願站出來,去主動找到他父皇,主動承擔了「罪責」。
因此才保下了太子之位,也使得皇后還能有喘口氣的滋味。
崔思道作為擔罪的嫡次子,卻被流放到了南疆。名義上確實是讓他替大肅鎮守邊疆,無詔不得回歸,但這就相當於是流放了。
莫玉笙永遠記得,當時師兄渾身是傷的出現在家旁邊的樣子。
他現在是淡漠矜貴,如同謫仙一般讓人高不可攀。可莫玉笙最初見到崔思道時,他衣裳樸素,渾身染血染污,他身體瘦削高挑,兩邊肋骨瘦的可見。
那時他一路來到南疆,不僅被送他來的人冷待嘲諷,落進下石,還被人暗殺,想要留下他的命在半路。
師兄運氣好,才跑到她和父親隱居的山村里,被他們所救。
等師兄身體好了,他也並為怨天尤人,好像已然忘記了自己此前的身份。他很是平靜的拜了父親為師,留在南疆。
那些太子胞弟的身份、先皇稱作「吾家麒麟兒」的榮耀、以及養尊處優的尊貴,都通通被他拋得一乾二淨,他就像尋常隱居山林的隱逸之士一樣,讀書習武,做飯養花。
莫玉笙甚至想起來,父親吵著要行稼穡之道,要感受田園生活,他自己卻種什麼死什麼,只能天天唉聲嘆氣。
她被逼無奈的去為莊稼施肥時,師兄卻臭著臉,拿過她手裡的扁擔與恭桶,親自去挑那些肥料,親自去給作物施肥。
他素來愛潔成癖,那日施完肥後,他已然面色清白,在林間就吐得昏天黑地。他臉色蒼白的回去將衣裳鞋襪燒了,又沐浴好多遍。
之後連續三日,師兄都只吃得下白粥,清水,其餘一概不想吃。
經此一遭,父親才再不提什麼田園生活,他安心替村民看病,安心日日教她和師兄功課,靠著他早年帶去南疆的錢財過活。
莫玉笙只覺得從師兄性子確實極冷,那種冷不是他骨子裡對旁人的漠視不屑,而是他對事情都看得太透,對事情的利弊也權衡得太過清楚。
所以他萬事都習慣在自己的心裡過一遍,然後按著利益得失與情分程度償還人情,這恰恰是一種過於理智的疏離冷情,因為他習慣性控制得失,也習慣性控制情感。
莫玉笙卻心疼這樣的師兄。
她想,或許因為他的這種心理,他有時才會做出損己而償情的事情,像是主動頂罪一般,他自己默默就做了,事後也不見他有半分猶豫與不甘。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情分,並不是算計得一清二楚才好,而是要相互幫扶,要互相理解,有時也需要相互欠著一些情分。
所以上一世師兄那樣對她,是否是別有隱情。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莫玉笙在崔思道懷裡蹭了蹭,同樣緊緊的抱著他,柔聲道:「自父親沒了,師兄對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人。戰場兇險,聽聞北漠人十分凶蠻嗜血,他們那兒的孩子才有車輪高就能騎馬殺人了,所以師兄千萬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