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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嚴航無端生出一種被什麼食肉的凶獸盯上的恐怖感。
他聽到對方扭頭對後面的人說:「你說過這裡面的人都是虛假的?」
遙遙傳來一個帶著點笑意的女聲:「對。」
「那我就不用留手了。」
嚴航瞳孔驟然收縮又放大,恐慌一瞬間占據他的心,下意識大喊:「你知道我爺爺是誰嗎?老子讓你……啊啊啊!!」
……
寧媛媛從樓道盡頭的窗戶望了過去。
窗戶外面有兩根鑲在外牆上的鐵桿,大約是用來晾衣服用。
現在一邊三個,一共串了六個喝罵求饒的男生。
光滑冰涼的鐵桿從他們衣領穿過,抵著脖子的冷鐵讓人肌膚都起一層雞皮疙瘩。
掛在上面的人還不敢亂動——這鐵桿平時都是用來晾衣服的,驟然掛了六個大活人,前頭早就壓彎了,要是誰亂動一下,說不準就得一起摔下去。
這可是三樓!
殷流明發泄完怒火之後,把齊小北整個拎起來,在對方還一片茫然的時候,提著他去了開水房,看樣子估計是打算給齊小北洗個澡。
寧媛媛覺得殷流明這個人挺奇妙。
不論才智還是鎮定都和夢魘遊戲十分匹配,但碰到NPC就很容易心軟。
還不像遲夕小朋友那樣只是腦子發熱,情緒外露很容易提點,殷流明更像是深思熟慮之後依然堅持自我。
「這位姐姐、老師!您把我們救上去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你們等著!明天老子一定讓我爺爺把你們都開除!」
「嗚嗚嗚我好冷!」
寧媛媛厭惡的目光從嚴航濕漉漉的□□收回,淡淡地道:「今晚天氣挺好,你們就在這曬曬月亮吧。」
就算她把這些NPC都當作夢境中的虛幻,也不能改變她對他們的厭惡。
像是要配合她的這句話,外頭晴朗的夜空倏然被烏雲覆蓋,積雨雲遮蔽了皎潔的月光,幾乎在瞬間電閃雷鳴。
隨後暴雨傾盆而下。
寧媛媛:「……」
既然齊小北是塗夢者,那夢境中的天氣自然也反應了齊小北的心態。
那可不關她的事。
第12章 鮮花焦土校園(十二)
第二天,遲夕從寧媛媛口中聽說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特意跑到三樓去看了眼。
過了一夜,六個混混學生還掛在兩根鐵桿上,被雨淋了一夜之後又被風吹乾,染黃的頭髮耷拉下來,完全沒了之前不可一世的囂張。
遲夕看著痛快之餘,又有點擔憂:「殷哥,要不要把他們放下來?這麼掛著不會有事吧?」
殷流明打著哈欠:「不用,過會走劇情的時候應該就自己下來了。」
「今天會有什麼劇情?」
「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遲夕回想了一下:「考前一天?」
「楚苳的生日。」殷流明捏了捏鼻樑,讓自己清醒些,「去找找她。」
殷流明在教學樓附近的花圃繞了兩圈,找到了楚苳。
楚苳站在花叢中,拿著一柄小剪子,專心地修剪著花枝,將一些不那麼絢麗的花剪下來,去掉多餘的葉片,裹在紙袋中,最後掛在背包後面。
不知道是不是齊小北對楚苳的濾鏡,陽光靠近楚苳時似乎都變得溫柔了許多,將她的髮絲暈開淺亮的橙色,寬鬆而乾淨的校服都帶著一股優雅的韻味。
不去考慮這些鮮花是過去在這個副本中殞命的玩家,這一幕畫面確實非常唯美。
殷流明還看到附近有幾個男生裝作路過、實則在偷看楚苳修剪花枝。
殷流明邁步上前:「楚同學。」
楚苳抬頭,笑著收起剪刀:「殷老師好。」
殷流明目光在楚苳掛滿花朵的背包上轉了一圈又收回:「你在幹什麼?」
「修剪長得太多的花。花如果開得太盛,土地養分會跟不上,不如修剪掉多餘的花朵,只留最好的那朵。」楚苳晃了晃剛剪下來的月季,「剪下來的花也不浪費,處理烘乾之後,可以做成很漂亮的標本或者裝飾品。」
遲夕有些驚訝:「你懂得真不少。」
楚苳有些不好意思:「我家裡是做花藝的,耳濡目染知道一點。」
楚苳言談舉止開朗大氣、從容隨和,能看出這個小姑娘的家庭氣氛一定非常好。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好、還有氣質,也難怪嚴航、齊小北這些情竇初開的男生們都暗戀楚苳。
殷流明點點頭:「你在這裡修剪多久花了?」
楚苳有些茫然:「唔,我也記不清了。」
遲夕微微流露出一絲同情。
雖然楚苳不像其他的學生一樣每天都要經歷一遍生與死的輪迴,但永遠被拘束在花圃中種花、澆花、修剪,依然讓人有種難以描述的冰冷感。
殷流明神情不變,只點點頭:「對了,聽說你今天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楚苳很開心:「謝謝殷老師!」
她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束精緻的玫瑰花束,「這個就當給殷老師的回禮啦!」
殷流明接了過來。
玫瑰花束中的花朵不是鮮花,而是保持原來姿態熏乾的乾花,顏色變得淺透,被柔軟的彩色絹紙和細繩紮起,香氣比鮮花還要彌久不散。
就在這時,他耳朵中忽然響起一陣沙沙聲,隨後是古板的機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