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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要給高三三班補課,當然得先去看看他們的學生。塗夢者很有可能就在高三三班內。
這個老玩家話語間自然而然地將四個新人都納入了他們的命令中。
剛才說話的眼鏡學生似乎想說點什麼,還是忍了下來,老老實實跟了上去。
殷流明無可無不可地也跟了過去。
道路兩邊、教學樓窗台上都種了滿滿當當的花,月季、菊花、風信子等等,走在路上隨時都能聞到花香。
中年男人有些疑惑:「這所學校里怎麼這麼多花啊?」
寧媛媛淡淡地道:「最好不要碰它們。」
「這些花有問題嗎?」
「別忘了我們這個夢境的名字。」
——鮮花焦土校園。
聽起來很不搭的三個詞,尤其是中間的「焦土」,很難不讓人產生不詳的聯想。
老玩家的話很有分量,那人當即走到了道路正中央,眼神都不敢往花上撇。
殷流明走過一處花壇時,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一朵帶刺的黃色月季花突兀出現在他手中。
殷流明確定他剛才沒有主動伸手摘花,和那朵花的距離也足夠遠。
換句話說,這朵花自己折斷了自己,然後跳到了他的手中。
丁培安目光掃過來,聲音一沉:「你摘花了?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輕舉妄動?」
殷流明看他一眼,剛準備解釋一句,就被丁培安打斷了。
「你們這些任性又自以為是的人,進了夢魘遊戲就改改性子。」丁培安愈發不客氣,「夢魘遊戲裡小心謹慎的玩家都隨時可能會死,你想死不要拉別人墊背!」
之前一直殷勤拍丁培安馬屁的中年男人也跟著道:「小殷啊,咱們這些新人,應該好好聽丁哥的話,不然出了意外怎麼辦呢?」
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丁培安對殷流明的敵意,殷流明自己自然也不例外。
其他幾個新人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掃了掃,謹慎地沒有說話。
寧媛媛神色冷淡地站在一邊袖手旁觀。
殷流明沒有動怒,等丁培安說完了,才舉起手中的黃月季,淡淡地道:「這花會動,自己跑到我手裡的。」
「花怎麼會……」
中年男人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而是充滿詭異的遊戲夢境。
像是要印證殷流明的話,那個眼鏡學生驚叫了一聲:「我也是!這朵花自己跳到我手裡了!」
他抬起手,手上已經多了一朵紅色的虞美人。
丁培安臉色稍稍變了變,神色轉冷:「好好注意點!」
其他人趕緊往道路中間湊了湊,避開了可能有的花朵「碰瓷」。
眼鏡學生有些不安:「這花怎麼辦?」
寧媛媛道:「丟了吧,謹慎點。」
眼鏡學生趕緊把虞美人丟到了花壇里。
再沒人管殷流明怎麼樣。
殷流明輕輕嗅了嗅手中的黃月季,想了想,沒有丟,把花插在了背包一側。
丁培安冷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他從看到殷流明時就覺得很不順眼。
四個新人里,殷流明是最後一個到的,害他們在又悶又窄的保安室待了那麼久;進入夢境之後,這個新人對他態度不冷不熱,好像壓根沒把他這個通關過三星夢境的前輩放在眼裡。
更重要的是……
丁培安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目光在殷流明過於精緻俊美的面容上掃了一圈。
殷流明看起來有二十來歲,穿著一身貼身的深黑色套裝,皮膚卻十分白皙,眉眼精緻如畫,雙唇輕抿就是一絲淺淺笑意,比起明星也不遑多讓,十分惹眼。
丁培安眼眸中閃過一絲嫉恨。
他最討厭這種仗著一副好看的皮囊就肆意妄為的人。
不過這些不諳世事的少爺,在夢魘遊戲中是最容易死無葬身之地的。
丁培安舔了舔唇,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仿佛已經看到殷流明瀕死前掙扎慘呼的模樣。
……
重新向教學樓走去,剛才同樣被鮮花碰瓷的眼鏡男生走在殷流明身邊,小聲道:「你脾氣真好。」
殷流明輕輕挑了挑眉:「何以見得?」
他記得這個男生自我介紹時說的名字是「遲夕」。
「剛才……」遲夕向前面的丁培安努了努嘴。
殷流明有些好笑:「你不是也沒反駁?」
遲夕似乎有些怕人,聲音很細:「我是不擅長跟人爭論……但你應該不是。」
殷流明有些詫異。
「你從進遊戲的時候就很鎮定,剛才花跳你手上的時候,你眉毛都沒動;說話的時候口吻平緩。」遲夕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我一開始還以為你也是老玩家呢。」
殷流明語氣帶了點笑意:「你觀察得還挺仔細。」
遲夕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喜歡研究微表情,所以平時喜歡觀察人。」
殷流明笑了笑,突然道:「我起床氣很嚴重。」
遲夕面露茫然。
「可能是為了平衡,平時的脾氣就會很好。」
他輕輕拍拍遲夕的肩膀,話鋒一轉,「不過在夢魘遊戲裡我也只是一個新人,你找我抱團大概也沒什麼用。」
遲夕臉色驟然紅了些,囁嚅道:「被你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