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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深海祭祀小鎮」的索拉瑞莊園出來的殷流明甚至感到有些熟悉。
……只是有點太大了。
裝飾和食物看起來放大了四五倍。
殷流明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他現在換了一身華麗的紅藍相間的衣服,肩膀和腰收得很緊,低頭餘光還能看到胸口佩戴的軍功章、手裡拿著的步槍。
旁邊還有好幾個跟他差不多裝束的人,各個臉上都帶著麻木和恐懼。
這時殷流明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脫離了那種隨時隨地被操控的感覺。
但他沒有動,謹慎地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這時,陽陽從一旁走了過來。
他軟糯的童音在放大之後變得有些雄渾:「那麼,勇敢的錫衛兵是哪一個呢?」
——錫衛兵?
——安徒生童話?
安徒生童話在全世界的知名度可謂耳熟能詳,殷流明自然也讀過。
錫衛兵的故事算是比較經典的篇章之一。
獨腿的錫衛兵喜歡紙做的小舞蹈家,想要吸引小舞蹈家的目光,卻被黑妖精戲弄,從窗戶掉了出去,之後經歷了一系列冒險,終於回到了家裡,卻被男孩丟進了火爐。被熔化之前,小舞蹈家飛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同消失在火爐中。
故事本身還好,但是如果把主角錫衛兵換成人……
殷流明目光沉了沉。
陽陽手指在一排錫衛兵頭上挨個轉了一圈,最後笑眯眯地拿起了一個:「就是你啦。」
被選中的正是和殷流明一起進來的那個玩家。
殷流明聽到身邊的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月月坐在沙發上,有些不滿意:「我想選那個好看的。」
她指了指殷流明。
陽陽安慰她道:「好看的可以慢慢玩呀,你那些好看的娃娃都被你弄壞了。」
月月撅了噘嘴:「你選的這個和故事裡不一樣嘛。」
「哪裡不一樣?」
「故事裡的錫衛兵只有一條腿。」
陽陽「哦」了一聲,很乾脆地伸出另一隻手,「咔嚓」一下掰斷了手裡玩家的右腿:「這就一樣了。」
那個玩家一瞬間臉色變得蒼白,卻一把捂住嘴,死死咬著下唇,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看來還記得門口時月月說過「不喜歡大聲的人」。
斷肢處「簌簌」落下了些銀白的粉末,沒有血流下。
陽陽沒等到他的尖叫,似乎有點失望,把掰斷的右腿隨手丟進了火爐:「那我們來看故事吧。」
雙胞胎各自拿著一根棒棒糖,坐在沙發上擺動著小胖腳,饒有興趣地看著場上的「故事」。
在這個童話故事中,進入夜晚之後,玩具們都會自娛自樂起來,唯有小舞蹈家和錫衛兵,一個穩穩地單足點地做著跳舞的動作、一個在桌子上一直仰望著小舞蹈家,紋絲不動。
燈光打滅時,小舞蹈家輕輕晃了一下。
月月不滿的聲音叫了起來:「小舞蹈家是不會動的!」
殷流明注意到「小舞蹈家」也是玩家扮演的——她的臉上有兩道彩槓,表情要哭不哭,全身緊繃、艱難保持著那個飛舞的動作。
陽陽安慰月月:「哥哥幫你教訓她。」
陽陽話音剛落,就見小舞蹈家腳下騰起一團煙霧,倏而散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殷流明凝神望過去,注意到小舞蹈家身上的變化——她臉上的彩槓只剩下一條了。
小舞蹈家的臉色更加慘白,仿佛瀕臨死亡一般絕望。
好在接下來的戲份和小舞蹈家沒有太多的關係,基本都是錫衛兵的個人冒險。
錫衛兵從窗台上摔了下去、被雨淋濕、被放在紙船上、還碰到了大灰耗子。
不知是不是為了威懾其他的「錫衛兵」,本該是戶外的場景全都轉到了室內,地板上的地毯應景地變成了河流,載著錫衛兵繼續向前走。
陽陽十分熱心地客串了一把調皮的小男孩,親手摺了個紙船把扮演錫衛兵的玩家放了上去。
那玩家經過前面的冒險已經鼻青臉腫,體力也嚴重不支——斷肢的疼痛顯然還在折磨他,讓他翻在紙船里痛苦地喘息。
在雙胞胎的童話故事裡,大灰耗子是一隻碩大的毛絨老鼠玩偶,棉花軀體看起來又軟又胖,只是眼睛、耳朵、鬍鬚彼此錯位,像看著破碎的鏡子一般支離破碎,顯得有些驚悚。
「你是什麼人?這裡禁止通行!」
灰耗子大聲嚷嚷,不協調的黑豆眼裡散發出凶光,緩緩張開了嘴——布偶嘴巴原本是縫上去的一條線,現在張開卻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陽陽月月「哇」地一聲,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扮演錫衛兵的那個玩家想要反抗,一條腿又跳不動,最後臉色慘白地被灰耗子一口咬住。
「咔嚓!」
他的軀體被啃成了兩段。
圍觀的玩家從心底泛起一絲涼意。
月月不滿地嘟囔:「錫衛兵是不會被老鼠咬死的。」
陽陽也有些不高興:「太沒用了!」
他湊過去,輕輕戳了一下扮演錫衛兵的玩家。
那玩家驟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破碎的軀體重新拼合,再次掙扎著爬了起來。
陽陽道:「繼續吧!不許讓我們失望了!」
那玩家魂不守舍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頓時劫後重生地吐了口氣,滿臉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