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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明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我不去。」
卓九吃驚地看著他,眼神有些變了。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不爽,之前熟絡的姿態一下子冷卻下來,嘴角扯了個諷刺的笑:「那我自己去了。」
之前那個老玩家皺了皺眉,看向殷流明:「你們一起進來的玩家,彼此容易信任,別想不開。」
他們都以為殷流明是不想幫卓九狩獵布偶。
殷流明道:「我不需要。」
那老玩家臉也有點掛不住:「那隨你了,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完和卓九一起上前,瞄著那個小舞蹈家變成的布偶去了。
旋轉木馬的大轉盤上熱鬧且詭異。
玩家們悶不做聲地狩獵著布偶,而布偶則拼了命地發出尖叫和哭喊;
頭頂上的旋轉木馬飛舞,天真童趣的兒歌旋律咿咿呀呀,讓這場廝殺顯得更加可笑且瘋狂。
殷流明仰頭望著上方的旋轉木馬——因為視角的緣故,他只能看到陽陽和月月的腳底,甚至分不清楚哪個是陽陽、哪個是月月。
明明玩偶這樣尖銳地嘶吼,月月卻沒有像之前一樣抱怨太吵。
他走到不會被木馬踩到的地方,靠在牆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直帶著的東西。
圖鑑書和替罪魔方。
殷流明翻開圖鑑書,皺了皺眉。
第一頁上的沈樓畫像消失了。
第二頁之後收集的圖鑑全都在,雖然手指放上去沒有任何反應。
替罪魔方也一樣。
這是讓殷流明最奇怪的地方——沈樓之前說過,他不能離圖鑑太遠。為什麼在這個夢境裡乾脆消失了?
是他的實力抵不過雙胞胎直接被抹除了,還是雙胞胎的封印另有玄機?
就在殷流明沉思的時候,一個圓滾滾的身影緩慢地從他右側的拐角靠近,動作輕緩、小心翼翼,等靠近了殷流明,張大嘴巴——
「啊!」
一隻白皙有力的手剛好捏住了布偶的嘴巴,將他的滿嘴利齒重新掐了回去。
殷流明轉過頭,低頭打量著這隻布偶豬。
布偶豬的個頭不高,大概只到他的腰部,粉粉的大耳朵十分可愛。
看到這隻布偶豬,殷流明腦內莫名閃過了一個念頭——照這一身做套睡衣似乎不錯……
布偶豬的胸口同樣鑲嵌著一張清秀的人臉,咬牙切齒地扭頭,試圖從殷流明手裡掙扎出去。只是殷流明的手勁很大,這隻布偶豬拼盡全力也沒能掙脫,最後累得趴在地上不停喘息。
殷流明這才道:「能聽懂我說話嗎?」
布偶豬瞪著他。
殷流明作勢要給他開膛破肚,「不回答我就動手了。」
布偶豬胸口的人臉忍了忍,不甘不願地開口,聲音又輕又細:「……能。」
「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的話我就放你走。」
「……好。」
「你原本是玩家嗎?」
「……是。」
「丟了三次機會才變成的玩偶?」
「……是。」
殷流明頓了頓,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有沒有辦法讓你們變回玩家?」
「……有。」
「是通過殺死玩家的方式?」
「……是。」
殷流明眯了眯眼,點點頭。
果然如此。
他就奇怪這些布偶明知道自己是被狩獵的獵物卻拼了命地向玩家衝過來。
他們的目的其實和玩家一樣:都是要通過狩獵對方獲得生的機會。
雙胞胎這樣設置夢境的規則,才能最大程度地激發雙方的鬥爭心,讓這場沒有流血卻同樣殘忍的狩獵變得十分具有觀賞性。
只是這樣的規則勢必和夢魘遊戲的原則相悖,因此雙胞胎才把系統從夢境裡驅逐了出去?
夢境中的一切都是塗夢者執念的反應。
童話、摩天輪、旋轉木馬還都在小孩子的「天真童趣」範疇內,那這場狩獵布偶的「旋轉木馬」代表的又是什麼?
對於小孩子來說,布偶應該是他們的玩伴;對於雙胞胎來說,卻成了他們潛意識中的敵人。
雖然看起來這是一場雙方公平的廝殺,但實際情況其實是一邊倒的——布偶們行動遲緩,能攻擊的手段只有啃咬;而玩家們動作靈活,身上還有上一次角色扮演時攜帶的武器工具。
也難怪小舞蹈家三條機會都用完時是如此地絕望。
因為成為布偶之後反殺成功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殷流明正沉思著,忽然感覺手裡捏著的布偶豬不安分地動了動。
他回過神:「抱歉,想得有點入神,把你忘了。」
他放開手,拍拍布偶豬的腦袋,「我問完了,你走吧。」
殷流明倒是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但布偶豬每次回答一個字都要拖很久,更詳細的問題估計也回答不了。
布偶豬胸口的人臉泛起一絲驚訝和無語,似乎沒想到對方真的會放自己離開。但他還是很識相地艱難扭動自己肥胖的身體,一步一頓地向旁邊走開。
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殷流明道:「等等。」
殷流明再次走到他身邊,低頭微微皺眉。
他命令道:「趴下。」
布偶豬:「???」
「趴下。」
布偶豬看著殷流明手裡的刺刀,委委屈屈地趴了下來,閉眼做好了被開膛破肚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