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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培感慨:「有貓有房的人生贏家啊!」
怒悔之火變成的貓頓時豎起了尾巴,討好地想和殷流明蹭蹭。
殷流明淡然無視了它。
沒有光的海面漆黑深邃,帶著咸腥味的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冰冷刺骨。
獨木舟有兩根槳, 三個人輪流搖,一個人休息時看守勒夫。勒夫似乎知道他們打算去哪裡,一直在拼命地掙扎,好幾次都湊到了獨木舟的邊緣, 試圖跳下水。
司誠時不時會看一眼勒夫,留神勒夫會不會掉到水裡去。
米安培打了個哈欠,看司誠這麼緊張勒夫,笑了起來:「小誠,你現在跟你哥之前差不多了。」
之前司和就是這樣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司誠,生怕司誠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現在倒好反過來了。
司誠目光掃過來,嘴唇慢慢抿成一條線。
米安培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哎,不好意思……」
司誠搖搖頭:「沒什麼,我哥變成現在這樣,是我的錯。」
他低頭看著勒夫臉上的皺紋,咬緊了牙,「我一定會找到讓我哥變回去的辦法的。」
米安培撓了撓頭,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說實話以前我就有點好奇,你們兩兄弟竟然一起進了夢魘遊戲,該不會是有同一個願望吧?」
只有有強烈願望、甚至到執念程度的人才會被夢魘遊戲選中,兄弟倆同時有了執念,那……
司誠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是的,我和我哥的願望都是復活爸媽。」
他抬頭望了一眼海面,聲音有些幽遠,「我爸媽前幾年出車禍去世,在他們的葬禮當晚,我就進了夢魘遊戲,之後和我哥談過之後,他很快也進來了。我們兩個約好一起闖關夢境,積攢積分復活爸媽。」
殷流明回頭掃了他一眼,想起之前沈樓說過的話。
很多玩家進遊戲的願望都是想要復活自己的愛人或者家人。
「現在我的願望多了一個……如果之後找不到把我哥變回來的方法,那我就許願復活我哥。」
米安培驚訝地道:「一個人不是只能許一個願望嗎?」
「我聽說有種道具可以允許玩家多許願一次。」司誠抿唇,年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我一定要得到它。」
殷流明眉頭微蹙又展開。
在上一個夢境中,他們最後破關拿到了四個許願符,據寧媛媛所說就是可以再許願一次的道具。
他作為破關的最大功臣拿到了兩個——但殷流明自己其實沒什麼願望想要實現,所以他留了一個在身上,把另一個掛到了交易市場,準備回去之後看看有沒有價高者得。
思忖片刻之後,殷流明還是沒有把那個許願符拿出來。
不提他和司誠只是剛剛認識、許願符到底能不能用也沒有確定,單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破解關卡,或許司和變成這個樣子只是這個夢境的機制,說不定還有辦法把司和救回來。
就算真的決定幫助司誠,離開夢境之後再聯繫也來得及。
米安培吸了吸鼻子:「嗚嗚嗚,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我要是有親兄弟就好了。」
他旋即皺起眉,搓了搓鼻子,「哎,你們有沒有覺得越來越腥了?」
不用他說,殷流明和司誠都聞到了愈來愈濃郁的腥臭味。
殷流明目光落在了海面上。
在怒悔之火橙紅色的火光照耀下,海水不但沒有褪去深沉的暗色,反而因染上黯淡的紅變得更加令人難受。愈離開海岸,海水的腥臭味愈發明顯,甚至讓人有種他們正在某隻巨獸的胃袋裡、即將被消化掉的錯覺。
殷流明抬手將怒悔之火推高了些,瞭望向遠處。
在前方的海面上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條濃墨揮就的黑線,一直綿延到無窮無盡的盡頭。
司誠掏出一個望遠鏡端詳了好一會,擰起眉:「山?海浪?」
「去看看。」
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他們終於到了那條黑線之前。
此時的海面上腥臭味已經濃郁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三個人撕下一節衣服,做成簡單的口罩堵住鼻子,才勉強能夠喘息。
而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勒夫表情卻十分淡定,好像根本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靠近黑線之後,空空蕩蕩的海面上逐漸出現了一些漂浮的物體。
靠近了看才發現,是一隻又一隻的獨木舟,密密麻麻宛如傾倒在地上的沙礫,彼此堆疊擁簇在一起。
他們讓獨木舟靠近了些。
所有的獨木舟里除了暗黑的血跡和污物之外都是空的。
米安培吸了口冷氣,又被這裡的腥臭熏到反胃:「屍體呢?」
獨木舟怎麼都是空的?
殷流明隨口道:「也許是自己走了。」
米安培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那些眼窩被貫穿、腦漿被吸乾的屍體搖搖晃晃從獨木舟上坐起來,下餃子一樣下水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殷流明站起身,思忖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下前面的獨木舟。
獨木舟沒有像在岸邊一樣下沉。
殷流明抬腳邁了上去。
米安培怔了一下:「殷哥,你要幹什麼?」
殷流明抬眸望著獨木舟堆積的盡頭的黑牆:「我去看看。」
司誠不假思索地站起來:「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