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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明沉吟了片刻。
秦保的家事先不論,秦保母親能夠安然躲在這裡,說明哪怕外來的貓,依然能在一定範圍內影響夢境的規則。
殷流明剛好有一隻栗子。
之前他沒打算讓栗子幫忙,是因為栗子是遲夕和謝頎竹留給他的,萬一在這個夢境裡受了傷,哪怕能夠治癒,殷流明也覺得不妥。
看秦保對小花的描述,似乎小花一直躲在這個房間裡,沒有受過傷?
殷流明沉吟了一下,把栗子放出來,讓栗子去和小花溝通。
兩隻貓在一起「喵」了一會,栗子慢悠悠地踱步回來,跳進殷流明懷裡,甩了甩尾巴。
沈樓神色微妙地動了一下,隨後恢復正常:「按照這隻花貓的說法,它每天會感受到兩次場景轉變,一次是感覺自己隨時可以指揮床上的老夫人做任何事情;一次則是感覺自己視角切換到了老夫人身上。」
殷流明微微蹙眉。
秦保聽不大懂,只能一邊試著摸小花,一邊眼巴巴地看著殷流明。
殷流明道:「有一個地方可以通往現實世界,但可能有些危險,我先確定可行,再來找你。」
秦保驚喜地猛然點頭:「沒問題!」
……
重新進了淋浴室,沈樓再次從圖鑑里飄了出來。
這次殷流明把栗子放在了窗簾架上,保證自己在栗子的視覺範圍內,同時水不會潑到栗子。
他解開扣子。
那種無形的束縛再次壓了過來。
栗子輕輕「喵」了一聲。
束縛倏然散去。
殷流明對栗子笑了笑:「謝了。」
說完放心地脫下穿了兩三天的員工制服。
沈樓從圖鑑里飄出來,看著殷流明沖洗髒兮兮的衣服。
殷流明頭也不抬地道:「說吧。」
沈樓笑道:「什麼都瞞不過我的男朋友。」
殷流明「呵」了一聲。
沈樓端正臉色:「那隻花貓和栗子說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事?」
「秦保不是秦保。」沈樓玩味地笑了一聲,「真正的秦保已經死了。現在的秦保只是秦保的那層人皮包裹下的不明生物。」
殷流明頓了頓,抬起了頭。
他捏了捏自己身上的員工制服:「他偽裝成秦保,還是把自己當做秦保?」
「從那隻花貓的感覺,大約是把自己當做秦保了。」
殷流明沉吟了片刻:「我大概猜到這個秦保是誰了。」
沈樓挑眉。
「被秦保剝皮的那隻貓。」
殷流明道,「還記得我們碰到顧輝之前詢問的那隻貓麼?」
那隻名叫絨絨的貓,對栗子說它是個人類。
沈樓道:「穿上人皮就是人,脫下人皮就是貓?那這些變成貓的人對同類還挺心狠的。」
夜晚模式下的貓控制著人類自殘,若那些貓不是被虐殺而怨恨的動物、而是有同樣遭遇的人,卻能心狠地將痛苦施加在同類身上……
「人一向對同類足夠心狠。」殷流明淡淡地道,「但這個夢境裡應該另有原因。」
沈樓飄近了一點。
殷流明手指在自己的員工制服上摩挲了一下:「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貓樂園裡的貓是被剝了皮的人,那真正的貓在哪裡?」
現在確定是真貓的只有小花,而小花是從外面進來的。
殷流明原以為這個夢境立足的基礎是被虐殺的貓對人類的復仇,但現在看起來,恐怕這個夢境的核心還是人類與人類,貓的怨氣只是沉錨利用的工具。
剩下可選的選項就只是那些服務生了。
晚上他們會變成半貓半人的怪物,管理著貓樂園的一切,冷酷地看著這個魔窟的酷刑施加在曾經是這裡主人和客人的人類身上。
沈樓再次飄近了一點。
殷流明一邊思索著,一邊擰開花灑,用手指試了試溫度。
脫掉員工制服後,殷流明只剩下一件T恤、短褲、襪子。這些雖然在地下層沒沾多少髒東西,但穿了兩天也被汗水打濕,乾脆一起洗了算了。
他目光忽然落在沈樓身上,微微蹙眉,「你幹什麼?」
沈樓拉起殷流明的T恤,微笑道:「幫你洗澡。」
殷流明拍掉他的手:「不用了。」
沈樓眨眨眼,語調帶了點笑意:「親愛的,你讓秦保幫你搓背,不讓我幫你搓?」
殷流明:「……不要開玩笑。」
他只是隨便說說,那能一樣嗎?
「在地下層搞得身上這麼髒,你受得了?」
殷流明確實受不了,所以他是打算洗洗澡的。
只是不能在沈樓面前洗。
雖然他們確定關係後一直保持著有點親密又略帶距離的狀態,但殷流明不是傻子,沈樓眼神中的意思他看得清清楚楚。
沈樓見狀故意做出有些委屈的模樣:「我覺得我們的關係是時候再進一步了。」
殷流明無聲嘆口氣:「你不是沒有身體嗎?軀體的欲望也會有?」
「我沒有身體,不代表我做不了某些事情。」沈樓笑眯眯地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而且,對你的欲望並非來自身體,而是來自靈魂。」
殷流明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這裡不是合適的地方。難道你想表演給別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