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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家人的修為至少有金丹,在探索了幾次後,終於破壞了長綾的禁錮,它軟踏踏掉落,沈黎瞬間感覺被勒緊的肺部得到了放鬆,呼吸不再憋悶。
她連忙小聲道謝:「多謝前輩。」
男人輕輕頷首,打算就近從沈黎開始,緩聲道:「我為道友解除封禁,冒犯了。」
沈黎連忙說:「我的丹田並未被封,謝謝前輩。」
男人微微點頭,便去看高帆。
高帆聽出沈黎和他之間的生疏,但雙方到底不熟,她也不好多問,連忙道:「晚輩麻煩前輩了!」
男人道一句「冒犯」,便探手輕按高帆手腕命脈,探入靈力為之解禁。
沈黎悄然往一旁退,哪知那男人往她這裡瞥了一眼,她只好回以尬笑,但又堅定地繼續往外退。
好在其餘被封禁之人都在向那林家人靠近,很快將沈黎的身形遮掩。
沈黎決定當一個忘恩之人,先跑為上。
她的儲物袋還在那個吳姓修士身上,她得找回來。裡面雖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好歹有她生活必須的用品和一些食物啊。
哦,還有一個沒什麼用的陣盤。
沈黎儘量不引人注目地走到門口,剛往外看了一眼,就條件反射般迅速縮回身體,同時心一點點往下沉。
段清澤來了。
她被抓時很期待他來,可他偏偏卻在她被林家人救了後心生對未來的希望時來。
不行,她不能再耽擱下去,她這反應不對,段清澤會懷疑的。
沈黎強行露出驚喜的笑容,再一次探出頭去。
「阿澤!」
同時她也跑出大屋,奔向段清澤。
見沈黎向自己跑來,看起來並未受傷,段清澤面露淡淡微笑,不自覺地張開雙臂。
沈黎:「……」不是吧,還要演一場感人的重逢戲嗎?
她不大願意,但礙於還跟段清澤有「姐弟情深」,只得一咬牙一閉眼,撲到了他懷裡。
段清澤身上的氣息一直很乾淨,但這回沈黎卻聞到了很淺的血腥味。
她決定不多做探究,他在找她的路上可能殺了不少人吧……
「姐姐。」
段清澤緊緊抱著沈黎,整張臉埋在她的肩窩中,呼吸間都是令他熟悉又安心的氣息。
真好,當他需要她時,她在。
段清澤依然叫著自己姐姐,這讓沈黎稍稍放心。
但同時,她也敏銳地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
是什麼呢?
「阿澤,你怎麼找到我的?」沈黎輕輕推開段清澤,仰頭看他,似乎還心有餘悸,「他們抓了我時,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麼不快點來救我?」
段清澤手撫沈黎的長髮,低頭看著她眉眼柔和:「姐姐,是我來得太晚了。我想起了一些事。」
沈黎聞言心中咯噔一聲,想起了一些事?什麼事?關於她並不是他娘親,姨,以及姐姐的事嗎?
段清澤抓起沈黎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漆黑的眼眸靜靜看著沈黎,隱隱似有些委屈。
「我被妙法閣抓住後折磨了很久。每一天都是看不到盡頭的疼痛,我只有想著姐姐才能堅持下來。」
他抓著沈黎的手在自己面頰上撫了撫,垂首看她:「姐姐會心疼我嗎?」
沈黎愣住。
段清澤的歲數又漲了一點嗎?
她好像知道她感覺到的不一樣是來自哪裡了。他現在不像是她最初見的魔尊,也不是十四歲剛經歷好友背叛的少年,他身上多了一些扭曲,是長時間折磨後留下的烙印。
即便沈黎老想著逃離段清澤,她也會忍不住為他的遭遇而心疼。但她過去以為,他被爹娘家族拋棄,被好友背叛,這些苦難任一樣對人來說都很難以承受,已經差不多行了吧?但她想太多了,他的苦難還在持續,好像是天道故意設置了各種磨難,不折磨死他不肯罷休。
段清澤從四方城逃離時想必是受了重傷的,他當時的修為應該在築基的樣子,他又長得好看,被妙法閣選中不足為奇。這條路是段清澤自己選的,他也說過這路很熟悉,當年他就是走的這條逃亡路。
沒想到時隔三百多年,他們重新走這條路,再次遭遇妙法閣。
沈黎當然清楚段清澤當年不可能想著她來抵禦疼痛,這是他對記憶的自動修復,她伸出另一隻手,和被段清澤按住的那隻一起捧著他的臉,歉然道:「是我沒有保護好阿澤。那些都過去了,不要怕。」
段清澤低笑一聲:「不怕。姐姐陪著我,我便無所畏懼。」
他將自己的手覆蓋在沈黎的手背上,傾身靠近抵著她的額頭道:「當年折磨我的人已經被我殺了,接下來我還要去殺掉妙法閣的所有人。姐姐,你願意陪我去嗎?」
「……願意。」
沈黎說出毫無疑問的答案。
段清澤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最寵我。」
二人額頭相抵,近乎相擁的姿態親密美好,即便周圍是一地的修士屍體。
而大屋內的男人在察覺到外頭來人時本凝重地皺起眉,但看到沈黎驚喜跑出去的背影,他便明白是被綁架者的家人來了,是友非敵,因此照舊一個個替人解除封禁。
直到最後一人結束,男人也有些疲憊。
「諸位盡可離開,不必多言謝。」他朝周圍還未離開的人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