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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壓抑著即將甩掉麻煩的雀躍心情,板著臉故作嚴肅地起身要走,哪知衣袖卻被清澤拽住。
她略略低頭,對上清澤漆黑的雙眸。
清澤面色依然蒼白,這似乎是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只見他半蹲在地,仰頭看著沈黎,下頜線清晰而緊繃,雙唇輕顫道:「娘親,不要拋下阿澤。」
沈黎心裡一跳,他竟然看出她要自己跑掉。
她面露柔和的微笑,故作輕鬆地說:「阿澤在說什麼啊,娘親怎麼會拋下你呢?娘親是怕你跟著很危險,所以你要好好待在這裡,等娘親確認周圍安全了之後再來帶你一起走。」
清澤聞言略略垂下視線,嗓音低啞:「可是……可是他們說,阿澤是雜種,娘親根本不想要阿澤……」
他們是誰,為什麼說你是雜種……
沈黎毫無疑問有些好奇魔尊的過去是怎樣的,畢竟在眾多傳說中,關於他的過去是一片空白,他在創立戮天宗成為魔尊之前是什麼人,至今也無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答案。
可她同樣惜命得很,問什麼問啊,不怕問多了刺激到他嗎!
沈黎順著清澤的力道蹲下,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腦袋假作安慰,但臨到頭還是害怕,手便頓住了。
哪知清澤忽然抓住沈黎的手腕,將她細嫩的手掌按在他冰涼的面頰上,他抬眼,可憐又脆弱地望著沈黎,似乎在期待著她說些什麼。
沈黎極力無視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和掌心的涼意,望著他柔聲道:「不是的,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娘親這麼喜歡你,怎麼會不要你呢?阿澤,你是娘親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娘親只是想要保護你。」
清澤起先怔怔地看著沈黎,直到她說完,他忽然紅了眼眶,驀地往前撲入她懷中。
「娘親!」
猝不及防被撲倒在地的沈黎:「……」她可以喊一聲非禮嗎!
她知道在魔尊此刻的心智中,三歲半的他撲到娘親懷裡再正常不過,可是因為他的身材遠比她高大,他撲過來時並沒有「撲入她懷裡」,反而是將她抱了個滿懷,然後兩個人一起摔到地面上,她成了個墊背的。
頭暈目眩之際,她忍不住想,幸好一般三歲半的小孩都斷奶了,不然……
沈黎渾身僵硬,逐漸產生了破罐破摔的想法。
她已見過他那麼多「醜態」,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在他恢復之前逃得遠遠的躲起來。
至於他永遠不恢復這種好事,她根本不指望,沒看他自己的認知已經從兩歲變成三歲半了嗎?她記得魔尊好像幾百歲了,恢復到他認識她那刻的心智或許也要不了很久。
而另一種解決方案,即殺掉他,她更是想都不敢想。她從穿越到昨天為止還沒跟人動過手,今天是第一次動手但她光顧著逃了,更別說去殺人。而且她根本搞不清魔尊心智變低幼後修為會怎樣,單看他憑藉一己之力讓她周圍連只蟲子都靠近不了就知道她一定打不過他!
沈黎拍了拍清澤的肩膀,像個母親般責怪道:「好了阿澤,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能跟娘親這麼撒嬌呢?快起來,要做正經事了。」
清澤在多數時候是個聽話的「幼兒」,他答應著起身,因沈黎承認他是她最重要的親人而面露喜悅,抬手拉起沈黎後乖巧地說:「那娘親快去快回,阿澤就在這裡等娘親回來。」
沈黎伸手揉了把清澤的頭髮,微笑點頭道:「乖,娘親很快回來。」
轉身之際,沈黎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她摸了魔尊的頭!這說出去誰能信啊!
她不願再多停留,立即動用身法迅速離開此地。
而在沈黎身後,清澤站在樹下,一直凝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動。
沈黎自覺跑得夠遠了才稍稍放慢速度,她之前被抱著跑時有一段時間昏昏沉沉,搞不清楚方向,但剛才為了不引起失智魔尊的懷疑,她都不敢多問。
此刻天已快黑了,她還記得她被追殺時不過午後,她療傷花費了大概兩個時辰,那她昏沉的那段時間應當不超過半個時辰。
她想起魔尊帶她停下時連口氣都沒多喘,果然他的修為跟他此刻的心智不完全相關。
沈黎正要辨別逃亡方向,忽然察覺周圍氣息變了。
她驀地看過去,只見樹後走出個眼神兇狠的中年男人。
「交出東西,饒你不死!」男人冷冰冰地說。
沈黎哪裡肯信這人的話,掉頭就跑,然而她的前方也走出個美艷女人,橫劍擋在前路。
「小妹妹,乖乖交出東西,看在同是女人不易的份上,姐姐會替你求情的。」這美艷女子笑眯眯地說,盯著沈黎的眼神卻比毒蛇好不了多少。
沈黎根本不信這兩人會放過自己,她故意虛張聲勢地怒聲道:「笑死人了,你們難道沒見過你們同伴的死相嗎?竟然還敢來追殺我!」
美艷女子笑道:「小妹妹,你該不會想說他們都是你殺的吧?」
沈黎是很想這麼說,但見對方的神色,她話到嘴邊就換了:「當然不是,我哪有這種本事?那是我家的前輩,他可護短了,誰敢欺負我,就是那種下場!」
美艷女子和中年男人聞言紛紛哈哈大笑,前者邊笑邊嫵媚地撫著胸口:「小妹妹,你可真是有趣。那雷劫我們可都遠遠見著了,只怕是哪位大能恰好在附近渡劫,那些人妨礙了大能渡劫被殺是活該,可跟你這小小的散修沒什麼關係。那大能若真是你家的前輩,怎麼會放你一人留在此地?你的那位好鄰居可把你的底細都漏了個徹底,你說這些,能糊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