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趙拓面色大變,眼睛因情緒太過激動而泛紅。
她竟知道獸皮來自魔尊!她還知道他當時是什麼想法!
沒錯,這獸皮若非來自魔尊處,他根本不會如此深信不疑。首先魔尊那裡絕不會有假東西,其次他知道魔尊對自身力量的推崇,慣常使用的法寶只有一柄劍,對所謂仙器絕對是不屑一顧,因此魔尊隨手丟掉獸皮的舉動他並不覺得可疑,反而完美符合魔尊的性情。
不,不對,他怎麼能順著她的話懷疑獸皮的真假?她是故意如此說來欺騙他!
但……獸皮是從魔尊處取得一事,只有他一人知道,她怎麼會知道的?
趙拓突然看向沈黎手中的玉簡,陰沉著臉道:「把玉簡給我!」
沈黎道:「不給,有本事你來搶啊?」
趙拓不動。
他如今有傷,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且那個腦子有問題的男人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如何能動手?
見趙拓不受挑釁,沈黎想清澤的威懾作用可真是太強了,她都說那麼難聽了,趙拓也不動手。
當然這也可以看出,趙拓很能忍。
「玉簡主人在玉簡中說的事,我都說給你聽了,剩下的是給我這個發現者的好處,我憑什麼借你?」沈黎笑道,「沒想到吧,他當年見過還年輕的魔尊,跟魔尊約定用獸皮騙人來玩。哦,對了,他在玉簡中還說,那陣盤本來就是一個,他特意分開的,不信你試試能不能五合一?」
趙拓此刻心神已亂,沈黎說出了太多她不該知道的事,讓她所言真相顯得真實又殘酷。
可他不能信啊,他若信了,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和希望又算什麼?
聽聞沈黎的話,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將五個陣盤取出。
只要它們無法拼合成一個,那她所言就不足為懼!
然而,之前是他從未想過可以將陣盤拼起來,如今一試,竟發現是如此輕易、如此嚴絲合縫。
這真的只是一個陣盤。
他心中的那股勁好似瞬間泄了,他突然想起,他之前進入地宮其實並不需要陣盤。
完整的陣盤從他手中鬆脫落地,靜靜地躺在地上。
沈黎只掃了一眼陣盤,並沒有多看。
她才不會告訴趙拓這陣盤當初也很多人搶呢,萬一趙拓拿手裡時發現了陣盤的用法豈不是給自己這方找麻煩嗎?
她繼續說:「玉簡主人說他在獸皮上寫陣盤是進入地宮的鑰匙都是騙人的,其實地宮在秘境關閉前幾天本來就會主動把人弄進去。」
在諸多事實之前,趙拓再也無法維持他那虛幻的妄想。
然而沈黎卻還要加上最後一擊:「你拿到這獸皮卻獨自偷偷前來,是對戮天宗,或者說對魔尊有了貳心吧?可你所追求所仰賴的,竟然是從魔尊那裡得來的他不要的東西,你說可笑不可笑?」
趙拓聞言目眥欲裂,沈黎說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腳。
他想要超越魔尊,卻只能靠魔尊不要的所謂「仙器」。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
魔尊的資質千萬年來未曾有人能及,當世的洞虛大能無不是數千歲的老妖怪,只有魔尊,才小几百歲就已是洞虛,距離渡劫也就一步之遙!這樣的怪物,叫人如何興起靠自身超越的想法?
這時,從沈黎的視角可以看到周蓮華已調勻了氣息,手中摸著一柄匕首,悄無聲息地向失魂落魄的趙拓靠近。
沈黎猶豫了一瞬,還是什麼都沒做。既沒幫趙拓,也不幫周蓮華。反正她對趙拓的怨念,在說出真相見他大受打擊後就已經消了。她作為局外人並不知道趙拓和周蓮華之間確切的恩怨,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
在周蓮華靠得足夠近時,趙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驚恐地說:「魔尊知道這一切?他難道就在附……」
尖銳的匕首從背心扎入,幾乎整個沒入他的軀體,差一點便從前胸探出,洶湧的靈氣順著匕首灌入被刺穿的心臟,心臟瞬間被攪得稀碎。
修士的身體比普通人強悍得多,但若受了致命傷,還無法及時處理,同樣回天乏術。
此時此刻,周蓮華一手握著匕首,靈力源源不斷灌入趙拓體內攪碎他的生機,一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不給他逃離的機會。
「我說過,我會取你性命!」周蓮華在他耳邊又輕又狠地說。
趙拓萬沒想到,自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的周蓮華竟然真能殺掉他。
若不是,若不是他因為長久謀劃失利而心神大亂,哪會……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連催動法寶的氣力都沒有,只是看著前方的視線慢慢凝聚在沈黎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
在眼前逐漸模糊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對方的身形和氣息有些熟悉,就好像、就好像他過去曾經常匍匐在對方腳下……
這一刻不知哪來的力氣,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恐:「魔尊……」
他的手才抬起,身後周蓮華忽然攪動匕首,他瞬間生機斷絕,再也無法說完他想說的話。
周蓮華鬆開匕首,任由趙拓屍身倒下,匕首她不準備取回,那是趙拓之前情濃時送她的,此刻就還給他罷。
沒人在意趙拓死前說的魔尊二字,只當他死前對魔尊還有怨言。
可是直面趙拓的沈黎卻非常清楚,趙拓死前怕是認出了清澤就是魔尊,他差點就要指著清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