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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訕笑:「抱歉阿澤, 黎姨記性確實不太好。」
「什麼黎姨?」段清澤奇怪地看著沈黎, 表情詫異, 「姐姐, 你怎麼了?」
姐、姐姐?
沈黎:「……」問我怎麼了!該問問你自己怎麼了!
「啊?」她裝傻道, 「哦, 沒事。我們回去看看祝從英他們的情況吧,卞為真已死,邵無憂拋下他們跑了,要是也沒了丹方,他們可就太慘了。」
沈黎轉移完話題就要往前走,卻見段清澤原地不動,凝眉盯著她,漆黑如墨的雙眼中涌動著森寒氣息。
「邵無憂不是被我殺了嗎?」
沈黎:「?」
不是吧,就那麼點功夫段清澤就跑去把邵無憂殺掉了嗎!他這麼說,是已經想起當初他和邵無憂之間的所有事,那他現在至少是十四歲?
沈黎驚喜於十四歲的安穩度過,可下一刻她發覺不對。
她是眼睜睜看著邵無憂的背影消失,再看到段清澤從另一邊現出身形,段清澤根本不可能在邵無憂消失在她視線後殺掉對方。
沈黎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殺他?」
段清澤微微垂眸,右手輕撫左手尾戒,半晌嘴角勾起狠戾弧度:「他背叛我,我不該殺他嗎?」
他抬眼死死盯著沈黎,神情很冷:「他明明同我約好一起逃走,卻向卞為真偷偷報信,若非當時卞為真的仇家打上門來,我還會繼續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不該死嗎?」
沈黎驚懼地退後一步,她突然明白邵無憂那句「懦弱」是什麼意思了。
當時二人修為弱小,很難抵抗金丹修為的卞為真,二人雖約好要跑,但事到臨頭邵無憂退縮了,他選擇了出賣朋友,險些令段清澤萬劫不復。當時段清澤殺了邵無憂後逃了,當然只是他以為自己殺了對方,實際上邵無憂應當是被卞為真救下來了。
沈黎的目光落在段清澤的尾戒上,她好像明白了,他留下這尾戒,不是因為懷念友情。十四歲不是他記憶封印的終點,他是在恢復殺死邵無憂的記憶後才重新戴上尾戒。以他的性格,背叛了的友情不值得惦記,他怕是在用這枚尾戒提醒自己,連同生共死十年的好友都能背叛,他還能相信誰?
這尾戒作為一根刺,在時刻用痛苦的過去刺痛他,讓他逐漸變得冷漠,不再相信任何人。
而在他封印記憶後,或許是因為懶得改動身上的飾品,或許是潛意識裡還留有那種劇痛,所以他便一直戴了幾百年,甚至成為戮天宗人人跟風的潮流。
段清澤見沈黎臉色蒼白地退後,抿了抿唇,上前大一步瞬間拉近二人距離,抓住沈黎的手道:「姐姐又不會背叛我,怕什麼?」
沈黎:「……」大哥您哪裡來的信心?
從十歲一躍至十四歲以後的段清澤態度強硬了許多,她那個乖巧軟萌的阿澤再不會有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直到此刻沈黎才意識到那個幾歲幼童的阿澤有多稀罕,而眼前這個青春期阿澤顯然難相處也難對付多了。
「我不是怕你,是想起邵無憂他還活著……你要再去殺了他嗎?」沈黎給自己找了個藉口,禍水東引,「他走前跟我說,讓我替他說一句抱歉,當年是他太懦弱。」
段清澤皺了皺眉,表情複雜地說:「我想起來了,他還活著。」
沈黎意識到他是剛剛才將過去的記憶和失智後新經歷的記憶融合。他好像從不奇怪他怎麼擁有雙份記憶——一份是他過去真正的記憶,一份是他心智重新生長的過程中有她在的新記憶。
「他還是跟之前一樣,連當著我的面道歉的勇氣都沒有。」段清澤慢吞吞地說,「我已經殺過他一次,能活下來是他的本事,不會再去殺他。但他的道歉我不接受。」
沈黎的求生欲動了,連忙問:「你想殺的人活下來後你就不會再殺對方了?」
她不也是他想殺最後卻活下來的人嗎?有機會!
段清澤道:「如果我確信我已殺了他的話。」
沈黎:「……原來如此。」白高興一場。
沈黎感覺自己面對段清澤的態度又恢復到最初他失智非纏著她時,戰戰兢兢,不敢多說什麼怕說錯。
她拘謹地問道:「那接下來……要回去看看嗎?」
總不能繼續待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一個大危機是暫時解除了,但別的大危機還在呢!正所謂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長老徒孫死了來了長老徒弟,長老徒弟被打成重傷跑了,長老本人不就會來了嗎?
段清澤可以輕鬆對付長老的徒弟和徒孫,但長老本人呢?
而且長老徒孫都能在死前認出他們的宗主,那被打到重傷的長老徒弟呢?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挨打的感覺是那麼熟悉,從而想起他們從不露臉的宗主?如果真是這種最糟糕的情況,來的這個長老很可能會直接問「宗主你怎麼了」之類的話。
那她就徹底完蛋。
很棒,只要不離開段清澤,她沒有一刻可以輕鬆。
段清澤無所謂地說:「去吧。」
他看看沈黎,忽然伸手道:「姐姐,我抱你飛過去,你走太慢了。」
沈黎:「……」
她現在不是很敢太靠近段清澤,更不敢不聽他的,只好暫時性的破罐破摔,閉眼上前抱住他,臉緊貼他胸膛才好不看他。
段清澤笑了一聲:「姐姐幹什麼抱這麼緊?我又不會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