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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機會是雪山頂,他昏迷的時候。
他接著便想起了木屋下數十丈處那隻被她殺死的凶獸。
當時她的理由是什麼來著?
是擔心他不醒,來找它出氣。
但那裡離木屋太遠了。她既然擔心他,怎麼會跑那麼遠放昏迷的他一人在木屋中?當時她甜言蜜語哄他,他便沒有深究,將這問題放了過去。
確實,他醒來時她還在,可她曾有過離開他的想法,也真正那麼做了。她甚至在走之前拿了木簪,好讓他找不到她。
騙子。
四方陣內的第三日,沈黎一早打坐醒來想起昨日忘記替潘大夏說情了,她看看面色如常微笑的段清澤,想他可能沒為昨天的事鬧彆扭,便道:「阿澤,有個小孩挺執著想拜你為師,就是廣場上頂撞長老那個,你真不考慮收他為徒嗎?」
段清澤道:「我不收資質不夠好的。」
而夠不夠好,是他說了算。
沈黎也沒真想讓段清澤收下潘大夏,但潘大夏幫了忙,她也不能不給回報,便厚著臉皮道:「那你能不能指點他一下?昨日他幫我找來了那些女修幫忙。」
段清澤道:「可以。」
沈黎笑道:「阿澤你真好!我出去看看,說不定他要來了。」
沈黎跑出廂房,段清澤徐徐跟上,聽到她一聲驚呼,他默然看了過去。
將沈黎嚇到的是棗樹上掛的屍體,她認出來那是昨天被票選出來的那個金丹。昨夜子時他被送了過來,但她並不想旁觀段清澤殺人,因此待在屋裡沒出去,後來段清澤回來她也沒有睜眼詢問,只管自己修煉。
前一晚她還在棗樹上摘棗子吃,今日樹上卻掛了具屍體。
沈黎青著臉後退兩步,卻撞上剛走出來的段清澤。她回頭仰視他,不安地說:「阿澤,這個……」
段清澤瞥了眼若無其事道:「哦,忘記收了。一會兒讓人搬走。」
說完他徑直往前走,打開院門時,門口站著正要敲門的潘大夏。
如此近距離見到段清澤,潘大夏激動得滿臉通紅,見段清澤伸手過來他也不敢亂動,任由對方掐住他的命脈。
只片刻後段清澤道:「功法太爛。記住。」
他用靈力直接在潘大夏體內演示了一遍改良的功法。
潘大夏也清楚這是自己的機緣,連忙專註記憶,可算是記得清清楚楚,待段清澤收回手,他激動道:「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段清澤沒有理會他,轉頭便走,只留下一句:「把屍體帶走。」徑直回了廂房。
潘大夏便看到了院中樹上掛的屍體,臉色白了白,到底不敢怠慢段清澤的命令,連忙進入院子取下屍體,搬了出去。
離開前,他還是回身跟站在院子裡發呆的沈黎道了聲謝。
沈黎沒有聽到。
她有點不安,倒不是被那具屍體本身嚇到,而是段清澤拿這屍體嚇她的行為。
她感覺有哪裡不對,前一天想的什麼給他找漂亮美女一事,決定先放放。就昨天那四個女修來打掃院子一事,不至於讓他看出她的用心吧?
可這時候,尚未關上門的院子外,來了個不速之客,正是昨日那個有野心的明艷女修。
沈黎這時候可不敢讓她來捋虎鬚,一個不好她們兩個都要遭殃!
那女修微笑道:「沈道友,今日冒昧打擾,我是想來……」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黎打斷:「既然知道冒昧,就不要來了,回去吧!」
在對方那愕然的視線中,沈黎匆匆過去要關上院門。
可她的手才搭上門板,就被突然伸出來的手按住。
「阿黎,為何要趕人?」段清澤的聲音在沈黎背後響起,明明是很平靜,她卻不知為何脊背發涼。
她深吸口氣,回頭笑道:「又沒事要她做。」
段清澤深深凝視著她,輕輕笑道:「怎麼會沒事呢?阿黎不是想把她推給我,自己好脫身麼?」
沈黎一驚,她雖然是有這個想法,但根本還沒怎麼發力啊,他怎麼會知道的?
她故作不解地說:「你在說什麼啊阿澤?我怎麼會這麼做呢?」
段清澤逼近一步,手指按上她的唇,低笑:「阿黎昨日不是說,她的唇跟你像嗎?」
有些話,當時並不覺得如何,可一旦知道了她的意圖,那便能明白那些話的緣來。
沈黎驚得臉色發白。
他是不是新學了讀心術還是什麼的,怎麼能連那樣細節的事都知道?
段清澤低下頭,盯著沈黎的眼睛笑道:「阿黎,莫非你以為我可以隨便吻任何跟你唇形相像的人?」
沈黎捏緊手指拿回理智,訕笑道:「怎麼會呢?我根本沒……」
她的聲音陡然頓住,因為她看到段清澤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根木簪,正是她儲物袋中的那根!
段清澤凝視著沈黎的眼,不再笑,低聲問道:「阿黎,我有沒有說過,沒人可以活著背叛我?」
沈黎魂都要飛了,他說過,她當然記得!
她一直知道段清澤恢復記憶她就會死,她沒想到他還沒恢復呢她也可能會死!
這一刻,沈黎腦子一片空白,面前這近在咫尺的漂亮雙眸森冷,讓她汗毛直豎。
下一刻,她忽然捧住面前這張俊美的臉,往他的唇上重重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