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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在這院子裡住了五年。」清澤低聲說。
沈黎點頭。
或許不是住,是關。
清澤拉著沈黎繼續入內,很快到了一間寢室前。
「我跟娘親一起住在這裡。」他躊躇著不太敢進去的樣子,裡面灰塵滿地,近期內無人來過。
沈黎往裡看去,房間裡的家具早被人搬光了,空蕩蕩的,勉強能看出這曾經是間寢室。原本窗戶的位置是一片大喇喇的空洞,然而光線進來得不多,房間一片昏暗,微風吹過好像連房間裡的影子都晃動起來。
沈黎往前走了一步,回過頭來看著清澤:「阿澤,你要一起來嗎?」
清澤遲疑一瞬,伸出手來道:「黎姨牽我。」
沈黎只覺得好笑,這人不叫她娘親叫她姨了,卻還是一樣的粘人精。
她抓住清澤的手,往裡輕輕一拉,清澤便一步邁到她身邊,緊挨著她一起往前走。
房間牆角邊有一個傾倒的破陶罐,沈黎用腳將它翻過來,幾隻蚰蜒驚慌地快速遊走。
她拉著清澤蹲下,將蠟燭插進木板縫隙下的泥土中,用靈火點燃,又拆開紙錢抓散了放進破陶罐中,依然用靈火點燃。
「林苗小仙女,你兒子來祭拜你了。或許你在彌留之際因為誤會對他有一些不太合適的言論,但他從來沒有怪過你。你的心上人也從沒有背叛你,他到死也在想念著你。若你在天有靈,請你安息。」
沈黎輕聲說著,又轉頭看清澤:「你有什麼想對你娘親說的嗎?」
清澤怔怔看著紙錢燒成的火堆,火光將他漆黑的眼眸映照出絢爛的色彩,好半天他才低聲說:「娘親,阿澤長大了,你不要擔心我。我……我還有黎姨,她答應不會拋下我,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沈黎:「……」
不是,你不要自由發揮擅自加戲啊!我什麼時候說過永遠和你在一起?
想想自己連親口說的「不會拋下他」都會反悔,沈黎一聲不吭。
在紙錢快燒完的微弱光芒中,清澤跪下給他娘親磕了三個頭。
等他抬頭,沈黎才發現原本就脆弱的木板都磕碎了。
「黎姨,這裡有東西。」
沈黎正起身揉弄酸脹的肌肉,卻見清澤忽然將碎裂的地板隨手挖開,露出下方一枚小小的玉簡。
她再次蹲下一看,只覺得有點眼熟。
沈黎取出儲物袋中的玉簡,放在一起這麼一對比,就能發現紋飾完全一樣,應該是同一批次的產品。
那這或許就是林苗留下的玉簡。
之前沈黎不知道段安是清澤的爹,所以不但看了玉簡還私下裡點評,現在既然知道林苗是清澤的娘親,她當然不會再去看對方留下的玉簡。
她相信恢復記憶後的魔尊應該能感受到她的敬意吧……
沈黎將手中的玉簡也遞給清澤:「這是你爹和你娘留下的玉簡,你收好,以後再看吧。」
清澤愣了愣,仰頭看沈黎:「那個段安……是我爹?」
沈黎嘆道:「是的。你也看過段前輩留下的玉簡,他是不能回來找你和你娘,而不是拋棄了你們……」
她看著清澤懵懂的神情,生出一絲惻隱之心,俯身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你要記住,這都是造化弄人,不要責怪自己,好嗎?」
此時的清澤還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是魔尊,曾對生父見死不救,自然不明白沈黎的意思,但黎姨要他記的話,他一定會記住,便點頭道:「好,我記住了。」
沈黎心想,希望等他恢復記憶了也能想起她此時的話。唉,天道不公,這種人倫慘劇連她這個旁觀者看著都很難受。
兩枚一模一樣的玉簡握在清澤手中,他看了好一會,先將段安那枚收回去,又抬手輕輕抓住沈黎的衣袖,期待地看著她:「黎姨,我想看看娘親有沒有對我說什麼,可我不敢自己看,你可以陪我一起看嗎?」
沈黎:「……」你不敢看,我更不敢啊!
她忙推脫道:「這是你娘留下的東西,還是不要讓我這個外人看到為好。」
清澤抿唇不悅道:「黎姨不是外人,黎姨是我唯一的親人。」
他抬眼,鳳眸里溢滿悲傷:「黎姨,求你了,我不敢一個人看。」
他都這樣可憐兮兮地求我了……
沈黎知道自己意志不夠堅定,但沒想到這麼不堅定,等她回過神來,已坐在清澤身邊。
算了,債多不愁,魔尊原本要殺她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多一個理由還能超過百分之百不成?
沈黎等清澤先探入神識,見他沒事才探入自己的神識。
這枚玉簡里也沒什麼絕世功法,有的只是一個女子的心境變化。似乎是隔一段時日才寫上一些,有時多有時少,類似日記。
「安郎離開已兩日,不知他此去可還順利?我能感覺肚子裡的孩子也同我一樣期待著他的歸來。思念如蛛絲,將我緊緊纏繞,唯有寫下思念以慰我心。安郎,待你歸來,我定要將此玉簡給你細看,你可會疼惜我?」
「今日是你離去的第四日,我猶記得你說此去少則半月,多則一月。不知為何日子是如此難熬,沒有你在身旁,一切都仿佛沒了意思。我們的孩子早上踢了我一腳,真是不乖,待你歸來,可要好好教訓他,不得欺負他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