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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剛剛洛銀河的提議,為何讓他覺得抓心撓肝的彆扭?
越是與洛銀河頻繁相處,他越覺得,從前的洛先生雖然持重,卻太過拘泥,如今他卻好似灑脫隨性了許多,心思七竅玲瓏,手段……雖然偶爾無恥,也是無傷大雅的。
李羨塵見洛銀河還眨巴著眼睛看他,一副他不作答便不罷休的模樣,在他肩上輕拍一下,道:「走了,回驛館去,我自有打算了。」
悶蛋之所以能成為悶蛋,首先因為他是個蛋,有一層能將外界紛擾與柔軟內心隔開的殼子,洛銀河見他又開始自動將不想回答的問題隔離開,也就放棄跟他較勁,總之是展露了笑容,這茬兒就算是過去了。
入夜的蒂邑族都城,美的不似人間。那些依山勢而建的吊腳樓,到了夜間萬家燈火,星羅棋布,璀璨了山間,又倒映入水,讓人看了恍然覺得,水中還有另一個繁華世界,分不清是真是幻。
洛銀河用過晚飯,便站在驛館的吊腳樓廊階上往外眺望,心裡偶有思慮近日發生的事情,只是思緒還有些凌亂。
這事若是往陰謀論的方向去想,當真是一盤不小的棋。
他怔怔出神,身後一陣腳步聲輕響而至,轉身去看,只見李羨塵一襲黑衣,站在他身後,不想也知道,他定不是要去做什麼磊落之事。
「過一會兒你先休息就是了,不必等我回來。」
「去哪?」洛銀河見他一副不再多做交代便要走的模樣,趕緊上前一步,將他攔住。
李羨塵低聲道:「去開炎祭司和四皇子府上溜一圈。」
好傢夥呀,不讓我去,你自己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藝高人膽大,洛銀河暗自感嘆。不過……這也太膽大了吧,難怪傍晚他不准許自己的計劃,原來是武力值限制了自己的想像和發揮,想他洛銀河,要是有腳尖一點,輕輕鬆鬆上城頭兒的本事,八成也會選擇這種簡單直接的方式解燃眉之急。想到這,他不禁暗下決心,須得將原主的武藝熟悉一番,哪怕是個三腳貓,能上房不慫,就比現在強。
李羨塵不知他心裡想什麼,見他遲疑沉吟,道:「我自會小心,沒有大礙。」說罷,飛身上了房檐。
他方才走到洛銀河身後時,腳步雖輕,卻是能清晰的聽到的。這會兒,宛如一隻黑色的貓兒,沒發出丁點兒聲響,悄聲匿進黑暗中去了。洛銀河一怔,原來他心思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時過三更,洛銀河和衣側臥在床上,實在撐不住困意,似夢似醒之時,只聽房門輕響,李羨塵悄聲進了屋子。困勁兒正上頭,見他安然回來,他勉力撐起來看了他一眼,確實毫髮無損。
李羨塵輕手輕腳的進屋,見床上那人睡眼稀鬆,明顯是心裡關切卻怎奈困得拾不起個兒來,輕聲向他道:「一切順利,你先睡覺。」這話說完,洛銀河似是徹底松心,翻了個身,悶頭大睡。
第二日洛銀河自覺醒得不晚,卻又沒見到李羨塵在屋裡。
這人不用睡覺的嗎?滿打滿算,他可能只睡了一個多時辰。洛銀河收拾一番,正待開門出去,便見李羨塵似乎晨練回來的模樣,攏發箭袖,寬帶束腰,額上滲著一層薄汗。
「昨日……」他剛要開口,被李羨塵一個手勢攔了。李羨塵轉身進屋,將房門掩上,才道:「昨日我在開炎祭司的書房暗格里,翻到他與中原一人頻繁書信,信中的內容數次詳細提到四皇子的情況。」
第一次去翻人家書房,就連暗格都找到了?洛銀河心裡禁不住讚嘆。只見李羨塵從懷中拿出兩封信,那信封上還有火漆,道:「我全部大致看過一遍,但只抽了兩封拿回來,拿的多了,恐怕被發現。」
說著,將那兩封信遞到洛銀河手上。若說開炎祭司與中原故土情深,和老友偶爾互通有無,也沒沒什麼大礙,但那信上所書的內容,大多是四皇子的近況,便說不太通了。只見那兩封信的落款,全部是——竹泉居士。
「你可知這竹泉居士是誰?」
洛銀河搖頭。
李羨塵道:「雖不能肯定,但我暗查梁相時曾查到,他在江南有片產業,名竹泉幽邸。」
嗯……上得山多終遇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說得大概就是梁珏吧。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就相當有趣了,竹泉居士,九成九便是梁珏,李羨塵手上的信件,若是參到皇上面前,便足夠梁相喝上一壺,但洛銀河心知,這種事情,沒有十成的把握,便不應打草驚蛇。
洛銀河心中思量,梁珏最想要的結果無非就是李羨塵再也回不去大顯,即便能活著回去,也也得是死路一條才好。所以,四皇子是斷斷不能活命的,還必得是李羨塵在場之時,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殞命。
「將軍昨日去過四皇子府上嗎?」
李羨塵搖頭,言道:「昨日我先去見了四皇子,才去的開炎祭司府,有何不妥嗎?」
洛銀河沉吟片刻,道:「須得見見司星祭司。」二人當下便讓驛館的老闆捎了口信給司星祭司。
司星祭司姜搖光來得比風還快。
洛銀河開門見山,道:「在下有兩個問題請教祭司,第一個,四皇子死遁之局,在族內有多少知情者;第二,四皇子與聖女越禮當日,大祭司為何會突然到四皇子府上去?」
姜搖光是個爽快的性子,直言道:「死遁之局上至宗主,下至族中八位祭司,都知情,這事本也是瞞不住,;至於大祭司到四皇子府上……聽聞那兩日皇子病情極不穩定,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便會突然發作,大祭司許是掛心,誰知……就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