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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殿頂,便能清晰的看見,遠處正是豐徽公主,由宮女太監陪著,往寢宮方向來,李羨塵動了真章,心知若不趕快把姜遠制住,一會兒定然得鬧出好大一場亂子。
姜遠這時候也看出了李羨塵的心思,低聲道一句:「將軍得罪。」與他戰在一處。
若說功夫,李羨塵自然是要比姜遠高明,可卻也不是一兩招之間便能致勝,更何況,他此時只是想將他制住,並未想傷他。
李羨塵一邊與姜遠拆招,一邊眼見豐徽公主的儀仗越來越近,暗暗心焦。也不知怎的,腦子裡想起洛銀河,這滿腦子精靈算計的傢伙若是在,會如何做——
接著,他一笑,心道果然近朱則赤,近墨則黑。
忽然停了手,一聲長嘆,悽惻言道:「罷了,我攔不住你。」
姜遠詫異,也停了手,以為將軍不再阻止自己了,只聽李羨塵繼續道:「你說得對,只是你若執意報仇,只怕難留全屍,我無顏面見你亡兄,只得先到地下見他,讓他來勸你……」
說罷,運力於右掌,抬手便往自己心口推。
姜遠先是一愣,而後大驚,低呼一聲:「別!」忙不迭的去格擋他右掌。
可李羨塵這本就是引他上鉤的虛招,手掌在與他相觸的一瞬間變招,靈蛇一樣,反轉了方向,反纏上姜遠的手腕,瞬間將他脈門扣住。
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姜遠脈門被扣住瞬間泄了力道。
李羨塵在他肩頭一壓,二人伏低了身子,潛在靈懿殿殿頂的暗影中,目送公主一行入了靈懿殿。
姜遠這時忽然低聲笑了:「這樣的手段,可不像將軍的風格,與洛大人成婚一載,將軍變了。」
李羨塵暗驚,姜遠這話說得,倒是半點不錯,只聽他繼續道:「洛先生最會這些摸透人心思的把戲,正如那日末將到將軍府上,洛先生和末將說……」
說著,他便伸左手入懷,眼見他摸出一個瓷瓶,閃電般的一抖,蓋子開了,裡面的粉末四散飛撲出來。
李羨塵心中大驚,趕忙閉氣,扣在他脈門的手上下意識加了幾分力道,卻無奈頭嗡的一聲,只覺得眼前宮閣樓宇都錯位了一般,接著,便失了知覺。
能招這樣的道,還是因為李羨塵既未下死手,也沒料到姜遠拿洛銀河做幌子讓他分心,兵不厭詐的伎倆這麼快就還到他身上,一言以蔽之——心軟輕「敵」了。
待到他再醒來時,入眼是臥房裡的重紗帳頂,微一緩神,頭暈沉沉的,他一動,洛銀河便過來了,關切道:「你怎麼樣?姜將軍說你追逐匪類,你中了迷煙,幸得他及時趕到,才將你救下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說著,回身去端來一杯溫水,一手扶起李羨塵,一手幫他穩住杯子,看他將水喝了。
李羨塵坐在床上,緩神片刻,忽而回了神,驚道:「你說什麼!姜遠呢?現在什麼時辰?」
洛銀河不明所以,答道:「天快亮了。」又重複了一便方才的話。
卻見李羨塵,起身要下地。只是他迷藥尚未全解,剛站起身子,就一個栽歪,險些仰倒,幸而被洛銀河扶住,言道:「姜將軍說你中的迷藥散的慢,若想行動如常,只怕要到明日午後。」
李羨塵聽了先是一愣,而後合上眼睛,心裡嘆惋,姜遠啊姜遠,你這是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了嗎?
他這迷藥的計量拿捏到明日午後,到時早已事發,無論成敗,即便他失手被擒,也做好了不牽扯李羨塵的準備。
可一切又哪裡如他想的這般簡單。
洛銀河見他神色有異,問道:「你別急,怎麼了?」
李羨塵道:「只怕已經來不及了。」接著,便將晚上發生的事情簡略的講給洛銀河。
聽李羨塵言罷,洛銀河嘆氣,眼看天便要亮了,姜遠若是想趁著李羨塵迷藥未解的當口下手,此時怕是已經事發,只盼他沒找准機會下手,或者從豐徽公主手下逃出來,二人都無事。
然事與願違,天剛擦亮,宮裡傳來消息,建策上將軍裨將姜遠,夜闖豐徽公主靈懿殿,意圖不軌,失手被擒,皇上震怒,將人押至擷蘭苑嚴刑問訊。李羨塵治下不嚴,事態未明,暫禁將軍府,洛銀河遷居回府。
擷蘭苑……該來的,躲不過。好一個熱鬧的大年。
大年當日,皇上瑣事繁多,聽洛銀河請旨來見,臉上現出一抹淺笑,道:「看來他當真掛心李愛卿。」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一旁當值的秦更,只得微微欠身,順口搭音道:「陛下說的是。」
皇上道:「請他到暖薇閣稍坐,告訴他朕過一會兒就過去。」
這一稍坐,便是大半日,冬日裡本就天短,皇上來時日頭已經打斜,眼看便要落下去了。
君臣見面,皇上倒是毫不做作,屏退左右,直言道:「銀河是為李愛卿來的。這事情有些麻煩……」
昨夜事發,姜遠果然去而復返夜闖宮闈,但他卻沒料到豐徽公主身手那般了得,偷襲一招並未得手,反而被公主聯合大內侍衛被擒。公主見來人是駙馬的兄弟,一時間也沒想好如何處置,只是將人壓在靈懿殿的一間偏殿裡。
可這事不知為何,沒半個時辰便傳到皇上耳朵里。直接將人下了擷蘭苑。
一日過去,姜遠酷刑受盡,一口咬定是酒醉走錯了出宮的路,章萊卻在他身上發現了蒂邑族宗族才有的紋身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