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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讓人去禁軍營調用邢愈他們那日,其中有幾人動了歪心思,想把先帝給你留了手下一事揭破以換取利益。」
「我的手下取代的便是他們幾人。」
臨清筠無聲嘆了口氣,有些難掩低落道:「原來瀾瀾以為,我會為了安插手下而濫殺無辜嗎?」
聽出他話里的難過,江殊瀾心尖猛地一顫,有些慌亂地說:「對不起,我不是……」
江殊瀾頓了頓,隨即自責地咽下了還沒說完的話。
她無法為自己辯駁。
因為她方才的確沒想過,臨清筠殺的人並不無辜。
江殊瀾意識到,不知為何,自己方才竟覺得臨清筠會為了她拋棄原則和是非,去殺無辜之人。
她明明應該最清楚,臨清筠不是會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臨清筠緩緩搖了搖頭,故作輕鬆道:「無妨,應是我做得不夠。」
臨清筠深知自己並非什麼好人,為了江殊瀾,無論殺誰他都不會猶豫。
若是沒有那幾個背叛江殊瀾的人,他也會命人選出適合被取而代之的人,讓他們徹底消失。
但這並不妨礙他抓住此時江殊瀾對他的愧意和歉疚,更多地蠶食她心底的位置。
「我沒有往心裡去,瀾瀾不必道歉。」臨清筠低聲道。
知道自己讓他難過了,江殊瀾心底的自責漸深,安靜地埋首於他懷中。
臨清筠越善解人意地體貼她勸慰她,江殊瀾便越覺得自己方才不該那樣想他。
她甚至覺得自己辜負了臨清筠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
可她明明那麼愛他,江殊瀾想不明白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為何會把臨清筠想成那個陌生而冷血的模樣。
天色逐漸暗下來,雨聲漸小,江殊瀾仍依賴地窩在臨清筠懷裡。
「早些歇息嗎?」臨清筠溫聲問。
今日她服了三次藥,其中都有些安神舒緩的藥材,臨清筠發現她漸漸有些倦了。
但江殊瀾搖了搖頭,「先沐浴。」
服藥施針後江殊瀾發了一身的汗,燒也早已徹底退了。
雖說臨清筠為她換下衣物時曾幫她擦過身子,但喜潔的江殊瀾還是沒辦法就這麼睡。
知道江殊瀾的習慣,臨清筠不願讓她不舒服地入睡,又擔心她會再著涼。
他默了默,輕聲道:「稍等一會兒。」
江殊瀾乖乖點了點頭,蓋好薄衾等臨清筠。
臨清筠起身後先燃起了幾個炭盆放在屋內各處,才打了算得上有些燙的熱水倒進浴桶里。
為了以免剛退燒的江殊瀾又見風,屋裡不能開窗。於是為了避免有炭毒隱患,待屋內的熱氣足夠時,臨清筠便把炭盆移了出去。
臨清筠試了試浴桶內的熱水,確認不會讓江殊瀾著涼後便灑了些江殊瀾喜歡的花瓣進去。
把江殊瀾沐浴時需要的寢衣等物都備在一旁後,臨清筠才走回床榻邊,連帶著薄衾抱起江殊瀾。
被放進溫暖舒適的熱水裡後,江殊瀾微仰著頭,用氤氳著水霧的眸子望向臨清筠,問: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嬌氣多事了?」
她把方才臨清筠做的事都看在眼裡,知道這些事情瑣碎而無趣,但臨清筠卻總是這麼妥帖周到地照顧她,不願假手於人。
真的如葉嬤嬤所說,有臨清筠在的時候,江殊瀾身邊的任何事都無人能插手。
「不會。」臨清筠動作溫柔地幫江殊瀾沐浴,耐心道。
「那你會覺得厭煩嗎?」
江殊瀾前世未能與臨清筠長長久久地同住,但她其實很清楚臨清筠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就是想聽臨清筠再說給自己聽。
臨清筠吻了吻江殊瀾微濕的玉肩,溫聲回應她:「永遠都不會厭煩。」
「和瀾瀾有關的事,無論多久,都做不夠。」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江殊瀾覺得她好似從這句情話中聽出了幾分曖.昧旖旎的味道。
直到和臨清筠一起沐浴完,又很快被擦乾水跡、換上寢衣、裹著薄衾放回床榻之上,江殊瀾都未曾感受過絲毫涼意。
無論大事小事,臨清筠總會順從她的想法,也會為她做好萬全的準備。
沐浴完周身都暖融融的,舒服極了,江殊瀾便繼續安心地倚在臨清筠懷裡。
為了讓她休息得更好些,臨清筠又點了安神香,江殊瀾很快便有了睡意。
但將睡未睡時,江殊瀾仍不忘輕聲俯在臨清筠心口說:「對不起,今日誤會你了。」
「以後不會了。」
臨清筠輕輕在江殊瀾額間落下一吻,溫柔寵溺地在她耳邊說:「乖,睡吧。」
待江殊瀾睡著後,臨清筠才執起一縷她的頭髮輕輕吻過,目光痴迷,低啞的嗓音中蘊著深夜裡無人知曉的深沉情愫:
「瀾瀾沒有誤會,那就是我會做的事。」
「你會怕嗎?」
薄唇分合間,臨清筠溫柔得幾乎有些陰森的眼神一寸寸描摹著江殊瀾的面容,慢條斯理地輕聲呢喃:
「可是怎麼辦?即便你害怕,拒絕,失望,也不會有離開的機會。」
屋內有令人舒適的暖意不斷縈繞著,但臨清筠唇齒間淌過的詞句卻像是被屋外的雨水浸透,無比寒涼。
江殊瀾一無所覺,只是嗅著安神香的味道和屬於臨清筠的氣息愜意地熟睡著。www.919yq.com